对上白班主这一套场面话,杨旭便是有心想替云默说上几句一时也无从说起。
一来这白爷也没怪罪云默得罪了四皇子,二来云默也是戏班儿的人,自己没道理拦着人家带人走……
杨旭出了酒楼摇摇头,云默选的这条路,不好走呐……先不说这瑞霞班幕后的东家是何人,瞧这班主的模样,惯是个油滑的,断然不是雅集班岑班主那种人,留在这瑞霞班,可真不是个好主意。
回茶楼的路上,杨旭不经意倒是路过了司徒梦曦的宁王府,在宁王府前杨旭倒是一阵犹豫,当年这几个云字辈的小少年与司徒梦曦并非泛泛之交,而云默眼下情形确是谈不上好,自己可要前去告知康乐?
想起司徒梦曦与四皇子多年来的那些梁子,杨旭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罢了,先莫给她平添烦恼了,改日待自己寻了五皇子将今日的事儿给缕清了再说不迟。毕竟今日只是茶楼小厮的一面之词,若万一有什么误会又叫司徒梦曦与司徒元朗对上了,那也不美。
于是,杨旭加快脚步经过宁王府,复又往云默眼下所在的茶楼而去。
云默这人,瑞霞班一会自会接走,但云默那琴,自个可是答应替他寻人修的,过几日去瑞霞班还琴也好,也算是个由头可以敲打敲打那白爷,莫对这少年太过分。
……
身后,一对侍卫模样的双生子则是望着杨旭远去的背影不语。
……
三日后,对汴京百姓来说极其普通的一个清晨,司徒梦曦终于准备妥当,带着二亭和两个丫鬟,别过了宁王妃,踏着晨曦,沿着汴京城的南城门,早早的出了城。
一行人配着正德帝钦派的护卫一路蜿蜒往北,在司徒梦曦有意之下,队伍显得极为低调。
司徒梦曦本人并未乘坐马车,只是将唯一的一辆车给安排给了随行的两个丫鬟,紫竹与黄玉。自己则穿着一身玄色的骑装,与二亭一道跨马执鞭,好不潇洒。
东边徐徐升起的日头斜斜的洒在少女身侧,少女一头飞扬的秀发如一块上好的绸缎,远远望着亦能察觉主人的那份张扬与恣意……
城门前,杨旭遥遥的瞧着司徒梦曦远去的方向,直至瞧不请了这才回首犹自一笑。
这人,还是一贯的自在啊……
司徒梦曦这次出行去往北地算不得什么秘密,但也并未大肆宣扬,当杨旭得知消息时已是昨夜散班时分了。出于对司徒梦曦的担心,一大早的,杨旭还是按着自己的猜测来到了南城门处,想着目送下司徒梦曦也是好的。
这些年在汴京二人虽说也是相识,但细思起来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远不及年少时在漳州那般可以推心置腹的出言宽慰。
论交情,今日这出行,自己也只能这般目送一程罢了……
杨旭回想司徒梦曦背影洒脱,见朝阳正好,不觉嘴角也是一笑,背负着双手,遂自往翰林院应卯而去。
……
晨间城门的动静并未引起百姓的注意,内城中,瑞霞班落脚的酒楼与寻常一般,经过一夜的闹腾,早间依旧清净无声,唯有酒楼雇佣的老妇,一大早的在院内刷洗着昨夜客人留下的碗筷。
“啪——啪——”
“开门——开门——”
寂静中,一阵拍门声在酒楼中响起,在后头刚起没多久的伙计这才急匆匆得赶来应门,生怕扰了瑞霞班众人歇息,毕竟这瑞霞班给的包场费可不少呢。
“这位爷,请问您这是……?”
伙计方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对护卫模样的男子,只见对方衣着光鲜,身高体长气势亦是不凡,伙计不觉收起那丝不耐换上笑脸。
“瑞霞班眼下可在此处,我等奉主子吩咐有事寻那班主。”
“且叫那班主前来相见就是。”
听清男子的话,伙计忙不迭应了,将二人引入大堂稍作,自个再去了后头寻那白爷。
白爷夜间也陪着差不多到了凌晨方歇,这会被伙计的拍门声吵醒面上自是不悦。听伙计比手画脚的说了原委,心下更是不喜。
“怎的也不问问来路……这是个人来都过来叫我,我不得忙死……”
“呵呵,白爷,您这说的。”
伙计挠挠头,略有心虚,自个还真没问这两个男子的来路呢。
“罢了,随你去会会吧。”
白爷套上褂子,简单洗漱了一番便也随伙计去了大堂。
这酒楼被自己包了大半个月,眼下楼内并无外人,白爷到了大堂后一抬眼,便瞧见了那伙计口中的两名男子。
瞧二人锦衣长靴,白爷面上不显心中却是皱眉,这分明是宫里的人呐……
“呵呵,二位有礼了,在下瑞霞班班主,不知二位前来寻小老儿可是有何吩咐?”
白爷粉白的脸上端上笑,上前询了起来。
男子互望一眼,对这白班主的态度倒也满意,其中一人便也拱手开口道。
“我等奉礼部之命,想请贵班的云默前往礼部艺馆。”
礼部?艺馆?
白爷嘴角一僵,这二人的来意还真出乎自个的意料呢。
这礼部自宁王司徒昶失踪后,便由当年的二皇子司徒元恒兼着,而那艺馆隶属礼部,乃是专门养着些身怀技艺的艺人已供宫宴或皇亲国戚宴席节目所设……这等官府的艺馆,怎会想到来我瑞霞班挖人呢?
而且,这一寻还是自个新晋的新人……
“呵呵,二位官爷有所不知,这默儿年岁尚浅,技艺在我这瑞霞班尚且青涩,不知……艺馆怎么会点名要这孩子?”
这便是出言试探了……
两名锦衣护卫似有些不满被问东问西的,只是道。
“上面的意思我等不知,赶紧将人带出来吧,我等也好早些回去交差。”
“若是签了契的,你把契约一道取来,我等也好同你结算。”
白爷听这二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憋了半晌,终是拱了拱手。
“呵呵,两位官爷稍待,小老儿这就去。”白爷声音本就尖细,这会不知是不是不服气,那声音应的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