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这原家公子怎么怎么好，原夫人就向姜词身后看了一眼，眼睛亮了亮，招了招手。
“灼华，这里。”
姜词跟着回身看了一眼，却怔怔的呆立在了原地。
不远处的少年郎眼角带笑，风光霁月，深蓝色的衣服被他穿出了另味的少年味道，看上去就让人温暖。
他看着她的眼睛缓步走过来，姜词听着他的脚步声，脑海里却回想起曾经他对自己说的话。
“福宝，你这字儿也太丑了，你说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努力练习还写的那么丑的啊？”
今日，那个用调笑口吻跟她说话的少年郎站在她面前，两人用不复当初的身份遥遥看着，对目而视，姜词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一般流了下来。
肉眼可见对面少年郎骤然慌张起来，伸手掏着手帕，四处找了找，才想起走时忘记在马车上了，急的没了注意。
看她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着，也顾不得其他，伸手轻轻给她擦了擦。
手指上湿润滚烫的感觉时时提醒着两人，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陶夫人和原夫人茫然的看着，有些不明白事态的发展，旁边的丫鬟在姜词不对劲的时候就明智的挡在了外面，遮住旁人的目光。
姜词看着面前的人，慢慢止住眼泪。
“来了。”很平常的一句话，两人的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依旧是姜词先开的口。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家孜方，如今可安好？”
“姓原名灼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灼华。”
“如今家住京城。”
“多年来，一切安好。”
“不知姑娘可好？”
姜词看着他，眼里溢出一股热议，哑着声音：“一切，都好。”
两人齐齐笑出声来，却把一旁的两个大人弄的越发茫然。
怎么感觉，这两孩子认识呢？
不过姜词对外界的说法是自由卧病在床，不曾外出过，是以这会陶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对原夫人的眼神暗示只当做没看见，急的原夫人想动手把这个手帕交给摇醒。
她不关心这两人认不认识的呀，她只在乎这个儿子媳妇到底可不可以定下来呀！！
陶夫人也看出两人有话要说，便让他妈自己出去走走，反正有丫鬟跟着，别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的。
御花园里繁花似锦，可惜这会天已经暗了下来，再美丽的景致在黑夜里也显得格外暗淡。
顾子凡，哦，不，是原灼华看着一旁的姜词，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最后憋出来一句：“子林没事，你不要担心。”
姜词看他一眼，缓缓点头。
在看到他的时候，她就知道，子林没事。
“这些年，你们去了哪里？还有，你怎么会和原家扯上关系？”
顾子凡看她没生气，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和她说这些年的事情，两人就同时顿住。
姜词眯眼，看向一旁的大树后，“谁！出来！”
顾子凡侧身，将她挡在身后，姜词看着他的动作，愣了愣，而后缓缓露出笑意。
大树后的人并没有多做隐藏，径直走了出来。
姜词看着来人，心里有些微妙。
昔日关系甚好的师兄弟三人，如今居然是以这样的形式重聚的，委实......可笑。
顾子凡看着面前的人，愣了愣，顿了顿，躬身道：“卓公子。”
卓思然抿唇，心脏仿佛被人捏紧揉碎了一般。
看着对面两人一致的防备姿态，他只觉得心中悲怆万分。
他曾经觉得不能报仇，没有长大的自己最可悲，如今想来，那却是他最可贵的时光。
那样的日子里，似乎总是快乐多一些。
可是如今他报了仇，得到了曾经万分渴望的东西，连永安王都不能随意动他，他却只觉得难过。
“子凡，你......”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喃喃说出几个字“活着就好，好。”
顾子凡抿唇，心情有些复杂，看着曾经自己羡慕却可望不可即的师兄，如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卓思然没有多留，缓步离开了御花园。
姜词和顾子凡齐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然。
良久，姜词出声，声音格外沙哑：“你知道了？”
顾子凡顿了顿，点头：“知道了，我当年一直在查，后来......”
闭了闭眼，还是没有继续说。
对这些年的经历，他是不想说给她听的，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他知道她，即使外壳被伪装的再冰冷，心还是一样的软，如果让她知道那些，那她会难过，会自责的。
看了看姜词，又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只低声说了句：“原夫人是我小姨。”
姜词呆了呆，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看她呆呆的样子，顾子凡笑了笑，没再多说。
其他的事情，以后还有时间解释，现在他们在皇宫，身边随时可能有眼线，还是要小心为上。
离开之前，顾子凡突然想起小姨曾跟他说过的话，心里有些意动。
两人回到宴会不到片刻，人便陆陆续续的到了。
姜词终于见到了她一直想见的人——南阳王！
南阳王因着特殊的地位，就坐在皇帝的下首，坐姿很是懒散。
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身上是一件明黄色的袍子，和皇上的黄袍颜色最是接近，真真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此刻，他把眼睛放在正中间献舞的舞姬身上，两只不大的眼睛色眯眯的看着舞姬的身体，姜词看到那舞姬脚步踉跄了下，才佯装镇定的跳下去。音乐才停下，舞姬就赶紧退下了，那脚步看上去就好像后面看着她的是洪水猛兽似的。
姜词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一直以来痛恨的仇人，居然是这么一个行德不修的人？
她一直以为，当朝南阳王，再怎么着也该是个足智多谋，城府深似海的阴线形象，现在看上去怎么觉得这就是个中年型纨绔子弟呢？
再看一看皇上，嗯，这个起码还有点皇上样子，如果不是是不是恶狠狠的看一眼南阳王的话，确实还是挺有威仪的。
姜词觉得有些幻想破灭，自己放在心里多年的仇人，居然是这样的样子？
这卫家人怎么都那么让人跌破眼眶啊！！
那个太子是这样，这个南阳王是这样，皇上......看上去也差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