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在张挥身上的每一分钱,胡孝民都觉得值得。张挥是他的直属上司,与之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张挥问他为何加入特工总部,恐怕对他的出现还有所怀疑。打消他顾虑的最好办法,是跟他搞好关系,甚至成为他的亲信。
胡孝民给张挥倒了杯酒,问:“科长,下午有什么任务?”
与张挥喝了两次酒了,俩的关系确实越走越近。但胡孝民也知道,他还不是张挥的心腹。
张挥用牙签剔着牙:“你不是要跑生意么?下午自由活动,但明天必须交一篇特务工作心得。”
情报处的人,很少坐办公室的。特别是像胡孝民这样的新人,得借着掮客的身份打探情报。让他干掮客应该干的事,也算是工作。
胡孝民连忙说道:“多谢科长。”
这种心得,胡孝民在临训班时写过多次,所谓的“作业”一挥而就,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吃完饭后,胡孝民去了二马路的广利来贸易公司。这是一家英国人开的公司,但经理却是中国人,大名吴承宗。
胡孝民之前并不认识吴承宗,是张晓如告诉他这个名字,如果他有糖精出手,可以来这里试试。
吴承宗三十来岁,穿着西装,脚下的皮鞋锃亮,他的头发向后梳,打着厚厚的蜡油,再配个嘴唇上的喧子,一副西式作派。
胡孝民不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他也不想知道。不管吴承宗是不是自己的同志,他都得装作不知道。
胡孝民直截了当地问:“吴经理,我手上有三十听糖精,每听两千三百元,不知广利来贸易公司是否有兴趣购入?”
吴承宗问:“价格倒是不贵,不知质量如何?”
胡孝民说:“随时可以去看货,质量绝对没问题。”
这笔生意早就你情有愿,所谓的看货,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支票换货单,当天下午,那三十听糖精就到了广利来贸易公司的仓库。
胡孝民一直跟着跑,倒是把整个流程全弄懂了。这是他当掮客的第一单生意,赚多少钱并不在乎。从今天起,他就可以正式跟人说他是个掮客了。
虽然胡孝民不在乎有多少佣金,但他从凌生明手里拿到1380元的佣金,还是很意外。
胡孝民看着厚厚的一沓钞票,惊诧地说:“这么多?”
他现在还处于学生意阶段,对佣金并没有概念。
凌生明笑了笑:“两个点而已,如果换成其他货物,可能会更高一些。”
胡孝民笑着说:“我已经很满足了,凌老哥,明天九风茶楼喝茶,我请。”
凌生明拱了拱手,微笑道:“好,那明天见。”
虽然没赚到一分钱,但他留住了自己的信誉。只要他接手的货物,就没有卖不掉的。
突然有了这么一笔巨款,胡孝民觉得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但他既不能找钱鹤庭,更不能找张晓如。
因为,从走出九风茶楼后,他身后就有一个尾巴z孝民当时很意外,觉得应该不是针对自己的。
然而,他与张挥分开后,那个尾巴还在。
是谁要跟踪自己?
军统?还是中统?
胡孝民觉得不太可能,自己昨天才正式加入76号,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无名小卒罢了。无论是军统和中统,都不会放在眼里。
至于中共,更没有跟踪小特务的习惯。
最大的可能,还是76号对自己的考验。胡孝民觉得也不对啊,宣誓之后就是76号的人。拍赵仕君几句马屁,就成他的心腹了。
想要成为赵仕君的亲信,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要说成为赵仕君的亲信,哪怕是取得张挥的信任,也是很难的。
然而,令胡孝民没想到的是,他到二马路的广利来贸易公司后,发现尾巴换掉了。
新来的这个人半秃,或许他对胡孝民没印象,但胡孝民可是认识他。当初在福德里,胡孝民要与“挡手”接头,正是这个秃子在监视。
如果没记错的话,胡孝民还跟他在一个糖水摊上吃过东西。
而之前跟踪的那人,已经悄然消失。
这个秃子一直跟着胡孝民,把糖精生意整个过程全看在眼里。
胡孝民离开二马路后,找了个公用电话,给情报一科去了个电话。
胡孝民佯装激动地说:“科长,今天的生意成了,晚上去东亚酒家庆祝一下。”
张挥淡淡地说:“今天晚上不行,有行动。”
胡孝民兴奋地问:“有行动?我能参加吗?”
张挥不满地说:“你昨天才加入特工总部,参加行动干什么?”
胡孝民笑着说:“增加见识、积累资历啊,这也是我学习的机会。行动完后,我请科长宵夜。”
张挥提醒道:“行动可是有危险的。”
胡孝民说道:“跟着科长走,危险靠边站。”
张挥说:“好吧,等会到同福里门口的美味家菜馆碰头。”
胡孝民挂了电话,拦了辆出租汽车,直接到了同福里。他刚赢了一大笔佣金,这点钱不算什么。
但胡孝民的行为,却让跟踪的史进松很为难。为了跟上胡孝民,他也只能拦辆出租汽车。胡孝民的钱赚得很轻松,他的钱得从薪水里扣出来。
同福里在大光明电影院的西侧,胡孝民上车后,直接说美味家菜馆,司机把车停到了门口。胡孝民走进去,特意挑了个临窗的位置,见张挥还没到,给自己点了份麻婆豆腐和生爆肚尖。
跟在后面的史进松,看到胡孝民准备吃饭了,也想跟着进去。可一摸口袋,只能四处张望,看对面有卖烧饼的,走过去买了两个烧饼。
刚回到美味家菜馆对面,正好看到张挥从出租汽车上下来。史进松像见了救星似的,连忙迎了上去。
“胡孝民呢?”
史进松一指窗户口的胡孝民:“在里面吃着呢。”
张挥没动身,反而走到旁边,掏出烟,问:“今天怎么样?”
史进松忙不迭地说:“他今天做成了一笔糖精买卖,下家是二马路的广利来贸易公司。”
张挥掏出火柴,漫不经心地划燃:“没异常吧?”
相比胡孝民,史进松太没眼力劲了,自己明明要抽烟,也不知道点个火。
史进松说道:“刚开始好像一处的人在跟他,另外就是,刚才打了个电话。”
张挥喃喃地说:“电话是打给我的。一处跟他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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