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凤翎令 > 第五十四章 骇人传言

峣玉使出浑身解数才将秦岂缠在屋中,并有如太监般低眉顺眼,任由捉弄,终于挺过两日,身子骨散架般酸痛不已,心中呜呼嗟叹不绝。

待到第三日雪消至一半,空中阴霾尽褪,绽出一抹温和色泽,峣玉终于按捺不住出去的欲望,好话尽,秦岂才肯善心大发,将她裹成圆乎乎的”包子“,二人共骑一匹棕色大马出去游玩。

峣玉有了前次的经验,兴奋抓着坚韧的缰绳,腿夹马腹,口职驾驾”地吼着,恣意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似乎脑中所有事皆忘之光光,只余眼中心中一片开阔,浑身畅意舒坦。

身后的秦岂并未劝止她的张狂之举,只不由将她的腰捉的更牢,由着她放肆地向前疾驰而去。

今这马儿倒是难得配合,并未给背上胡乱指挥的人添堵,峣玉不由得意地骑了许久,但如此晴白日,别管是赶路打猎还是走商的,竟连一个人都未遇到,反倒是惊扰了不少过路的生灵。

终于爬上一个空旷旷的高坡,峣玉揪紧缰绳,高喊了一声“吁”,但马儿却劲头勃勃未有停意,身后一声笑随风入耳,而后重新掌控主导,顺便将她的手也锁在掌心,未费吹灰之力勒令马停。

峣玉不由瞅一眼这高头大马,方才还随她一道疾驰畅快,此刻便认起了自己的主子,还真是脾性顽劣,反复无常。

秦岂长腿踩蹬,玄黑衣袂风中一扬,便利索跨下马背,定定站至地上,而后伸出修韧结实的手臂。

峣玉呵止他多余的举动,也脚踩左侧铜黄马蹬,而后身子一倾,就要翻下身去,正当时马儿忽仰头嘶鸣一声,她腿立即一软,若不是秦岂反应力极快出手,只怕会摔个狗吃屎。

不过她早已适应窘状,并未觉得羞愧脸红,而是朝那前头高处欢快奔去,此际坡上坡下皆一望无际的枯草,不过被大一处一处未融的积雪覆着,来也没什么媳的,但峣玉却上下窜地欢脱,饶有兴趣,如果不是草地上冰冷拔人,只怕早就滚上几巡了。

秦岂走至顶风而站的她身前,脚步却是寂静无声,见那灵动的身躯莫名静了下来,高处的冬风从很远的地方裹挟而来,凛然迎向她瘦弱的身躯。

他早有预料。

“玉儿……”

峣玉身子并未动容,只定定望着前方广阔的土地,一派萧然清冷之中,数不清的大树木,一条正映射出白光的冰冻阔河,还有一处远远瞧着并不起眼的大院,而院墙外……却一道道黑甲着立,守卫如王宫守卫般密而严实,纵是飞鸟也难越,令人莫名一寒,望之生畏。

以往那处守卫已算严苛,但与眼下一比,自是巫见大巫,只远远望上一眼,便觉方才自由轻快的身躯,又涌上一丝被围困的窒息,那野游的兴致自也淡去大半。

莫非这城中又生出什么事端?

峣玉不由一回头,面露疑问道:“秦岂,究竟何至于此?”

秦岂与她茫然的双眸对上,却是严肃凛然。

“近日城中传言更甚,甚至还有人施诡秘之术,玉儿,我也只得如此。”

“什么传言啊?”

峣玉无需费脑便猜出二三,却依旧好奇究竟有何关于她的古怪传言能令他失色,并如此大动干戈。

秦岂眼色愈沉,沉吟了一刻后,才瞧着她的眼睛肃然道:“城中贵胄暗结隐秘巫人,妄图屠杀大王,颠覆东仁,还归同道。所以王宫中秘令已发,焚灵柱下薪柴已堆如丘,只等找出那心思诡谲之人,便于九宫中位焚火祈。”

只可惜这次谣言并非市井流民口间传递,而是甚是狡猾地将多至不清的纸张趁夜悬而下,由众多白鸟口衔至各门各户,王宫内外,其上除写“结胄诛王,还殊与同”八字外,还刻画繁纹鸟符。

而稍记忆好些之人,若多瞧几遍,便不会觉得那图符陌生了。

故此一夜,王廷中倏然大惊,却又不敢搅地百姓人心惶惶,先令宫中术士相师夜夜观算空中星象移变,又派出精奇方士暗中搜寻可疑之人,但凡身份不明,有可疑之人皆悄无声息关入地牢。

所幸,簇尚离城中百里,无人知晓,又暗布势力,能将那股子力量驱逐在外,不受惊扰。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筹莫展,究竟是何人想挑得人心紊乱,徒生杀孽?

并且隐隐觉是有意针对他而来,可又有谁能知晓那隐秘事端,究竟又蕴藏了何种目的?

自上次袒露真相之后,他便不欲再有意隐瞒她,除内心疼痛作祟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这单纯的人儿必须磨砺成长,心志坚毅且强大,如此纵有一日,或可在他羽翼难遮时能独当一面。

毕竟,前路未知而凶险,却已开始蠢蠢欲动……

峣玉浑身颤如抖筛,只觉顶上此刻竟四面来风,令她何处都躲不得。

烈火焚之时,该是如何一幅惨状?

不对,应该是伴着鲜艳的火红而愈渐升腾的欢呼声,也许在她日日谋心长胖丰腴之时,便有人磨刀霍霍等着“宰杀”她。

她此间才明,秦岂心翼翼又莫名其妙之举怎是杞人忧,操之过甚,反倒是自己愚蠢骄纵,沉浸在他精心所筑的温巢中失了警觉,变得颓然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此际传闻一出,自己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峣玉凛然转身,又屁股一沉,背着那入骨的寒风而坐地上,闷闷不语。

秦岂瞧见她失魂的模样,只想方才纵马疾驰的她是那般开心自由,而不肖半刻便意志消沉,一起一落皆让人疼惜。

秦岂亦随之蹲下身来,凑近她脑袋前,语气故作轻佻道:“怎么了,我的玉儿害怕了?”

峣玉悻悻抬起脑袋“哼”了一声,又嘴巴一瘪,“秦岂,无论怎么瞧,我好像都是短命鬼,而且都脱不离这烈烈大火。你听我,我还是趁早离你远远吧,如此你也能多活几年,得个好寿数,而且你情我愿之情,又怎能拖累家人?你若真不放心,便与我多些钱财就行了。”

峣玉歇了一口气,欲继续苦口婆心服他,却脑门骤一痛,似乎比平日里要痛上千倍,不由痛呼了一声,而后又被一只温热大手力道匀匀揉抚着。

峣玉心中忽委委屈屈,眼中不争气跑出一滴又一滴的泪珠,又拿起秦岂黑黑的衣袖抹了一把心酸泪。

好了,如此就看不见了。

双肩骤然一紧,冰冷的屁股离地而起,峣玉便撞在那沉阔稍有些冰冷的胸膛,脑袋嗡嗡,而那原蹲着的人已然狼狈的跌坐地上,只是一双热至发烫的大手似要将她箍入身骨。

峣玉心中又陡然一痛。

她闷在秦岂的怀中,似乎要喘不上气,忍着艰难等了许久,才听见他低至无声一句“休要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