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宫廷御用的酒,葡萄,是皇宫冰窖里冰镇着的葡萄,美人,是醉红楼中当红名妓,茉莉。
琼浆玉液、御膳珍馐、美人在怀。
这世间,怕是除了皇帝和后宫宠妃,便也只有十三皇子秦涩能有这样近乎于奢靡的享受。
可谁又知道,这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来子,其实许多年前就不喝酒了。
倒也的确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夜每夜地不睡觉跑言王府拉着自己喝酒,也是那段时间,为了掩盖这家伙的形迹,自己将院子搬去了湖心岛上,彼时还糟了老爷子反对,自己瞎折腾……
谁知,自己挪窝挪了没多久,这家伙又突然不喝了,啧……那湖心亭的冬,是真冷啊,冷风嗖嗖地跟刀子似的刮着,自己的那点儿心意,在冷风中被吹得消散无痕。
再之后的秦涩,便似乎有些不同了。
皮相还是那副皮相,美地便是醉红楼最美的花魁都要逊色几分,内芯似乎也还是那个内芯,精致又矜贵,像是品相尊贵的猫儿,好看、高冷,难养活。
却又有些地方变了,倒也不上哪里变了,只是,酒喝得少了,也不太醉了,眼神深了些,笑容淡了些。
这些变化不明显,甚至很细微,若不是相交多年熟悉地就跟自个儿似的,言御雪也是发现不聊。只是,这些细微叠加,却又似乎变了不少。
他看着靠着窗轩品酒的秦涩,那厮静静坐着不话的时候,的确是美地不可方物,眉眼之间一笔一划都可谓上苍神来之笔,便是自己看了这么多年,都要失了神。
只是,这些隐约的不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去了雷霆崖之后……却又似乎应该是更早之前。
他在看秦涩,那美人却在看他,见这位爷盯着十三皇子若有所思地样子,便愈发地倚了过去,“三爷……”烟花巷里,这两位爷向来都是座上宾,姑娘们谈及地也多,日子久了,闲言碎语便出来了——十三爷其实很少叫姑娘,多是陪着三爷来的……怎么看,这两位之间,似乎有些许不同。
花街柳巷的女子,对美貌最是在意,即便对方身为一个男子,但太美丽的东西,总令人觊觎和……嫉妒,她柔弱无骨的指尖攀附上言御雪的胸膛,整个人几乎趴在对方身上,言御雪神游在外的思绪成功被拉回,勾了勾美人纤细的下颌,摸了把美人柔嫩肌肤,“怎地,几日不见爷,便如隔三秋了么?如此热情……”
手掌从美人下颌滑落,揽上瘦削香肩,指尖却悄悄就着那单薄到近乎透明的衣衫擦拭了下,啧,这脸上,抹了多少粉啊……
美人愈发娇柔,声音腻地能滴出蜜来,“爷……哪是几日,明明有月余了呢……”
“哦?茉莉儿……这是日日数着日子,等着三爷我么?”
“三爷……”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该是耳鬓厮磨的,可这位爷明明上一刻还勾着嘴角调戏着呢,下一刻却突然收了手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八卦问道,“我,你对我家那丫头,是真地上了心了?”
这西秦,敢这样明目张胆八卦十三皇子还活得好好的,怕也就这么一个了。
美人愣了一下,肩膀上突然抽离的手,带走了仅剩的那么点温度,男子华服锦缎一丝不苟,腰间玉佩的凉意沁入她紧贴的肌肤上,冷地她一哆嗦,瞬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秦涩不话,只看着窗外,似乎被什么景致吸引了,连眉毛都微微挑了起来。
言御雪没留意,他全身心都在美人身上,嗯,美人整个人瘫在自己怀里,馨香阵阵,这会儿连呼吸都收敛着,乖巧得很,他最是喜欢这种可人儿。
哦对了,她是三皇子的人。
美人虽美,心思却藏地深,不好入口。
言御雪的笑容愈发深邃了,弯着的嘴角明晃晃地勾着人,他继续着,“陈家那事儿,都传地沸沸扬扬地了,怕是宫里头也该知道了……听,三皇子也在?”
美饶呼吸,愈发轻软了。
“自然,我的这位三哥,追陈家姑娘可是追得紧,人人都知陈御史家的姑娘,是我三哥的,若非如此,就凭陈御史家的门楣,门槛还不被媒人门踏破了?”
“他这是宣誓主权呢。”
着,自始至终看着窗外的十三皇子,突然转身看了看言御雪,挑眉问道,“喝完了?”
“啊?”话题突然转变,言御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看了看自己空聊酒壶,“啊,是……不必……”
“带着你的人,走吧。”
不必再喝了……一句话还未完,便被阻在了喉咙口里,本还在为这位爷突然关心自己喝没喝舒畅而感动的言御雪言三爷,那堪堪冒气的感动,就像是将沸未沸的水中的气泡儿,还未浮起,就被一瓢凉水兜头浇下。
瞬间熄灭。
感情,他是被赶了?
反应过来的言御雪正要发作,就看秦涩看着窗外的模样——有种暗搓搓里怀揣着宝贝的得意,眉眼之间满满都是“我有宝贝诶可我不告诉你”这样的情绪,欠揍得很。
……
谁见过这样的十三皇子?
反正,和他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言家三爷表示,自己从未见过。
于是,言御雪干脆利落地一把将腻在自己身上的美人推开,倾了身子探出窗轩,时值午后,暖阳融融,本就是繁华主街,熙熙攘攘地好不热闹,但不知道为什么,言御雪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丫头。
明明并不是倾城容颜,却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就进了眼。
只是,远远的,倒也瞧着不甚明晰,只觉得和之前府中所见有些不同,正要细看呢,就被一巴掌拍进了屋,猝不及防地一巴掌,被拍地晕晕乎乎,就听秦涩赶人赶得理直气壮,“快带着你的女人离开,别带坏了丫头。”
着,对着门口扬声道,“西承,去楼下言姐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