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很喜欢。”
带着笑意的声音,温暖从耳畔慢慢包围了整个身体,有些暗哑,却带着不出的魅惑,仿佛下着鹅毛大雪的腊月深夜,倚窗而坐,面前炉子上煮着的水沸了,滋滋冒着热气儿,空气里,氤氲着袅袅茶香,而她,裹着毛毯子倚着丝绸软枕透过雾气氤氲的窗户,看外面大雪纷纷扬扬。
整个人都熨帖地暖和着。
短短五个字,入了耳,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在什么。
只觉得,秦涩的声音,真好听,然后才隐约意识到,他的是喜欢。
古来多有文人墨客用华丽辞藻形容声音好听,可言笙却觉得,真正好听的声音,大抵是如此,所有辞藻都在此刻显得苍白。这种声音,满足了自己对“好听的声音”所有的想象。
丫头呆呆傻傻的模样,言御雪看得只想掩面离开,太丢人了,太没品了,太没底线了!秦涩这厮,竟然色诱!色诱!这厮竟然当着他的面,色诱他尚未及笄的侄女儿!
这事儿,他一定要出去!
手还握着,瓷瓶都已经被捂热,秦涩这才松了手,从她掌心接过瓷瓶和指环,将瓷瓶放进怀里,才端详了阵那指环,又拉过少女的手,将指环套在她的大拇指上。
咯噔!
言御雪只觉得整个心脏狠狠跳了下,这厮……这厮是想……?!
指环很大,本就是扳指,秦涩自己用尚且正好,言笙那么的手,根本套不住,他又比划了两下,皱了皱眉,才道,“大了些……今日回去,我找根红绳串起来,往后你就挂在脖子里。”
“这是谢礼。”丫头固执提醒,送出的东西,下一刻就被塞回来,果然是不喜欢么?
“不是不喜欢,你送我的东西,便是路边随便捡的,我也定珍之重之。”他摸摸丫头的脑袋,这丫头,什么心思都在脸上,单纯得很,他耐心解释,“有些事情,如今告诉你不大方便,你且只要记得,这指环,很贵重,日后贴身佩戴着,莫要丢了。”
贵重?她半点瞧不出来。这玩意儿兜兜转转从自己手里途径九衾、再转手秦涩,这会儿又到了自己手里,很是奇怪,似乎怎么送也送不出去?
不过,既然这么了,她便应了,“好。”很是乖巧的样子,谢意已经表达了,虽指环被退了回来,但好歹药已经收了,那药看着普通,但表达一些谢意应该是够了。
若是这个时候她瞧一眼言御雪,定会发现,对方严肃到近乎于沉凝的容色……
黑玉石扳指,普之下只此一枚,几经辗转,到了秦涩手中,至此,成了秦涩身份的象征,也是……某些财富、某些势力的钥匙。
秦涩私下里有多少势力,这枚扳指就可以动用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这也是为什么当日见到秦涩,言御雪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他空空如也的拇指。
如今,秦涩将扳指送给了言笙,就是将自己绝大部分的财富、势力亲自交到了她手郑这……着实有些惊悚,他下意识就要阻止,“你……”
对方瞬间看来的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及不可见地微微摇了摇头,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话。
显然,他自己很清楚这枚扳指的价值,或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即便如此,他还是交出去了。
言御雪终于意识到,秦涩……他是认真的。
他在这个丫头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自己全盘托付,甚至可能根本没有想过,若是此生相负又该如何?或者,若是陛下明日下旨,将这丫头许给五皇子或者十三皇子,又当如何?
像极了一个被美色误国的昏君。
但言御雪比任何人都清楚,秦涩不是。这个看似游手好息不学无术、在朝堂之上打瞌睡、用早膳,赶走了一位又一位太傅的皇子,比谁都要清醒、理智、步步为营、心谨慎。
因为,旁人尚且有偷懒懈怠的权利,秦涩却没有,他若停下,便是死局——就如同,回城路上无数的暗杀,他除了一路奔袭,别无他法。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对着一个丫头,拱手奉上了自己多年谋划的全部成果。
言御雪看着对面又抱龙子吃葡萄的丫头,至多算是清秀,眉眼有些下拉,这在贵族圈里,算是不太吉利的姿容,肌肤倒是比上次瞧见似乎好了不少,但要好看却还是算不上。
再,美色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个阶层的男人来,会缺么?
那秦涩是为何……
他有些不太明白。
……
这份不明白一直持续到了夜间用过晚膳之后,言御雪悄悄翻进了十三皇子府,熟门熟路找到了秦涩的院子从院墙上一跃而下,脚尖堪堪落地,声音便传了过来,“若是哪一日我的手下没留意,将你当作偷窃的贼射杀了,彼时去了阴间地府,你可某要怪罪旁人。”
往日按着性子定是要怼上几句嘴皮子的,但显然,今日的言三爷,没这方面的兴致,他一跃而过,进了屋子,瞧着屋内有人还有一个人,是个老嬷嬷,这嬷嬷言御雪认识,是自照顾秦涩的嬷嬷。
这会儿正在一个竹篮里翻着什么,言御雪便不好什么,只打了招呼便落座看着,见她翻出几条编织好的红绳子,递给秦涩,指着其中一款带着一个和平结扣的红绳道,“爷,您瞧瞧,这几根可好?这个是老奴不久前编好的,今年很是流行呢,寓意也好,和平吉祥锁扣。”
秦涩自然不懂这些女孩家家的东西,但也耐心地看着,很是认真的模样,“那便依照嬷嬷的,你帮我将这枚扳指编进去。”
着,将怀里的扳指递过去,“编地好看些。”
嬷嬷似乎也是一愣,却不曾多问,只双手接了,“好。那老奴先行告退,编好了给爷送来。”着,便掩了门退下了,留下言御雪一脸震惊——要不要这么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