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风有些凉，沈时衍一路走上去，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墓碑，幽深的眼眸里不知想些什么。
终于走到一块墓碑前，沈时衍拿出方巾，蹲下来，仔细地将墓碑上的灰擦干净，才将菊花放在上面。
高擎苍之墓，几个大字旁是一张严肃的黑白照片。
沈时衍擦了擦照片，露出一丝微笑，随即坐了下来，靠在墓碑上。
“外公，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这里，你看看，这路多难走，我都出汗了。”
如果是从前，外公一定板着一张脸，故意要揍他。
“臭子，一定是你不锻炼身体，我和你多少遍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就是不听，只知道抽烟喝酒上网逃课，我今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学乖一点。”
沈时衍苦笑，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时光机器，谁都没有回到过去的机会。
“外公，半年没有来看你了，你不会怪我吧？我太忙了，当然你放心，不是忙着抽烟喝酒，而是像你的那样，忙着成长，忙着做一个有担当，有能力的人。”
沈时衍拿出手机，翻出一张偷拍莫无翳的照片，“外公啊，我还结婚了，你看看，这是你孙媳妇，是不是特别好看，我这次没有带她过来，下次一定带她，你会喜欢她的。”
沈时衍看着照片里的莫无翳，笑得温柔，照片中的莫无翳正在和猫们玩爽，明媚的笑容，没有任何拘束地坐在地上，她现在很快乐。
沈时衍想啊想，想啊想，好像年少的时候，周知景和李瑞宁都问过他，以后会找什么样的老婆，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对了，他，“能让我一见钟情的，无论是哪一方面，能让我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此生非她不娶，我会不顾一切地去努力，和她结婚。”
那时候他还被嘲笑了，他肤浅，一见钟情，钟的都是脸。
可是没有见莫无翳本人之前，他看着照片上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其实内心并没有波动。
直到那个替嫁替娶的婚礼，他真的一见钟情了。
他给她戴上戒指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外公，时候你问我，会不会恨沈家所有人，我那个时候我不知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把莫无翳安排进我的生命里，那么我对他们的恨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或许我本就应该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可是当你见到阳光的时候，好像人生也被注入灵魂，我现在越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答应过你，不会报复沈家，所以我一直都不动手，忍耐，但是我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保护我爱的人。”
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荒芜的墓园。
“外公，以后我不会葬在这么吵闹的地方，你看看，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墓碑，你在下面会不会觉得有些烦？”
看见不远处有墓园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沈时衍盯着他们看了一会。
“时间好像差不多了，我要回家接老婆去了，外公，希望你不要恨我，虽然我不会主动伤害沈家，但是如果他们做了什么事，即使万劫不复，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沈时衍鞠了三个躬，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就离开了。
他来到山下，意外看到程家的人。
本来打算直接走，可是对方已经一脸笑意过来了。
“时衍？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沈时衍笑了笑，“程琳，好巧，你们也过来祭拜老人？”
程琳有些羞涩地笑了笑，点点头，“是啊，我昨刚从国外回来，可以加一个电话号码和微信吗？我们有空把知景瑞宁他们都叫上聚一聚啊，呐，七年没见了，你还是一点变化都还有，还是那么年轻帅气。”
沈时衍扶了下眼镜，点头。
程琳曾经住在沈家隔壁，两个人同岁，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一起的还有周知景和李瑞宁。
他以前一直把程琳当妹妹看待，所以对方加联系方式，倒是也没有犹豫。
“你现在开始进入沈氏了吗？”
那边程琳的父母已经自顾自上山，他们都没有认出沈时衍，还以为只是程琳碰到的一个普通朋友。
“没有，你快去吧，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接我老婆下班。”
沈时衍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蹙眉道。
而程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沈时衍，眼底的不敢置信非常明显。
“你结婚了？你二十五岁就结婚？”
程琳的声音有些尖锐，也有点激动。
沈时衍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是啊，结婚了，我先走了，再见。”
完，礼貌地笑了笑，就离开了。
程琳却有些无法接受，她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沈时衍的车子离开。
程家是七年前移民到m国，现在有举家搬迁回来，不过国籍还是m籍，她这次回来就是有目的的。
本来在这里看到沈时衍，她非常激动，觉得一切都是缘分和命中注定。却没想到，沈时衍居然自己已经结婚。
程琳高中时期就喜欢沈时衍，可是父母对她非常严格，她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后来被迫移民到国外，她也从没有忘记过他。
这一次，终于回来了，她回到这片久违的土地，可是已经物是人非。
“怎么这么久才上来，刚才和你话那个伙子是谁？”
程母一脸严肃，看着程琳的时候有些不怒自威。
“是沈时衍，他外公也在这片墓园。”
程父程母交换了一下眼神。
居然是沈家那个不受宠的儿子？
看上去风度翩翩，气场强大，完全不像啊。
“琳琳，你不会是还想着沈时衍吧，虽然这几年我们并没有关注国内的事情，但是沈时衍是个花花公子，又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些圈内不少人已经和我过很多次，这种人，你离他远点，不过他那个哥哥不错，你可以认识认识。”
程琳冷笑，没有接程母的话，安静地看着两座墓碑，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