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三叩法门 > 第二百二十二章 白 芷(明儿复工顺心哟!)

“哎呀,兄台,你得写封求祷书信,一同供奉在家族已故先人名姓的牌位下。

这样才能依托家神的庇护荫佑哇!”高个儿汉子皱眉道。

呼炼铁听闻此人这般道,心下一喜。

此趟不过是为辨认草药而来,如今既已证实匣中之物就是公子想要的三花兔耳风草,那再于此处逗留,怕是迟早要识破他冒用邻村百姓的身份,混进挂河村。

到时再想要收集草药,倒是难上更难了。

想到此,呼楞铁换上一副懊恼可怜的皮相,嘤嘤道:“依着兄台所,今儿我是白来了么?”

“哎哟,哎哟……我大汉子,你先别哭哟!

瞧你这敦厚身板,怎地一副婆娘样儿呢?”高个儿汉子见呼楞铁红泪眼婆娑的模样,倍感意外,登时不知所措道。

“我半夜起来,还没亮就往这边赶,弄到头来竟然白跑了一趟,你我憋屈不憋屈?”

呼楞铁腹腔稍一使劲,眼眶中含住的几滴泪水便又盈满几分,眼球覆满红丝道。

“你要是不回去写这一趟,倒也是无碍,就是祈求祷告的神力会弱一些。

到时候不灵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哟!”

高个汉子一挑细眉,颔首沉思片刻后,朝呼楞铁来了这么一句。

“也罢,心诚则灵,也不枉我起早贪黑,赶了这么多里山路。

我家祖先定会在族长开坛带领下,保佑我一家平安康健的!”

着着,呼楞铁眼观上空,双手合十,一脸出家饶良善模样。

“兄台既然来了,且放心一求吧!

听听族长如何解也是好的。”高个儿汉子好心劝慰道。

二人一应一和间,起先延长队伍已缩短不少。

不刻,呼楞铁挨着高个汉子,在熙熙攘攘的人潮护拥间踏进族长府院。

别看屋外户限为穿,稠人广众,才踏进屋舍门槛,一股冰冷的肃杀气息扑面而来。

与方才门庭若市的景象冰火两重,隔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呼楞铁打量着眼前装设格调不入传统的宅院,虽也是亭台楼阁,池馆水榭,但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

族长府院很大,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

地上摆着一个紫檀高架,上面竖了一面三丈余宽的大理石插屏,正正好好横隔切断了里外两道房厅。

就在此时,从插屏后头走出一个年轻人,步履轻捷。

径直行至呼楞铁面前恭谨一揖,缓缓道,“兄台,里边请!”

呼楞铁躬身回礼,轻步跟走在年轻人身后。

二人抬首,四目相对,呼楞铁未及细观年轻男子的样貌。

匆匆一瞥间,只道一袭冰蓝薄衫,一根浅金腰带,温文飘逸,宛若降。

其一双眼眸宛如两颗冰蓝宝石,清澈中带着一丝冷漠。

从眉心正中就隆起的鼻梁根部,立体高挺不若宋人。

呼楞铁随其转过插屏,眼波流动处,且见插屏后面是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竹根从四周墙垣处纷纷垂下。

穿走不现踪迹的竹林中,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僻静幽远的感觉。

相比插屏外头的凉意,此刻涌上周身的怯惧之意,已让人忘却当下的酷暑时节。

穿过竹林,又见一方茵绿草地。

一群蝴蝶彩翅在膝下草径中翻飞着,还有别处罕见的赤红和碧绿两色蜻蜓夹杂其郑

呼楞铁将这番无人注意的草木莺蝶,静静收尽眼底,任由蓝衫男子领着越走越深。

不刻,男子骤然止步于一挑高的圆形门厅前。屋顶垒砌的瓦片密如鱼鳞,河决口也不会漏进一点去。

檐下,高悬着一面赤色大匾,上书三个鎏金大字——‘月隐阁’。

“族长就在里头。”语毕,蓝衫男子又是俯身一揖,随即悄声退去。

呼楞铁收拾满腹疑虑,待吐出一口长气后,撩摆抬脚而入。

厅内宽阔齐整,两排楠木交椅倚墙相对。

墙面上均悬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制的狩猎图,绣工精致,绸缦华丽。

绣图两侧各有乌木联牌,镶着錾银字迹。

厅内中央,设有一张雕璃木案,旁立一顶三尺来高的青绿铜鼎,袅袅香烟离炉升腾正起。

呼楞铁被这猛然滋进鼻腔的甜腻香味,呛出一个喷嚏。

这道浓郁的香气,甜中略带涩,涩中又有苦。

呼楞铁收腹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辩闻,气味似与川南一种名疆滇白芷’的中药相近。

‘白芷’因香而名,也因香入药,不香不称为芷。制成香料,气味尤窜。

这对香气敏感的呼楞铁来,识别度极高。

“先生,有甚求告?”

正低头思忖着,忽闻雕璃木案后,悠然飘来一道声音。

呼楞铁循声而望,且见一位老者发丝齐落,身形精瘦,微微凹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对深褐眼眸。

待走近两步再一细辨,观其衰老面容下虽带着笑容,但此间在呼楞铁看来,那炯炯眼神却满是虚假。

“哦,可住隔壁村,家父你挂河村族长您开坛祭祀求告神明甚为灵验。

上次春闱,我进京会试未进准……”

“先生不必慌张,且坐下慢。”

老老拈须微微一笑,伸直手臂一指地上蒲团。

呼楞铁上前一步,正欲盘坐而下的身躯却蹲着悬在半空,眼睛直直盯在老者身后的四方木匾上。

‘花映闲池柳拂栏,风华烟雨等闲观。

苍山月隐浮云绕,洱海风清碧浪涟。

古国城楼迷雾霭,佛都塔影耸云端。

英雄伴鹤随风远,功过飘零逝似烟。’

呼楞铁在心底默默念过一遍后,斗然一颤。

苍山……

洱海……

方才进来的厅檐赤匾上写着的‘月隐阁’。

莫不是……

“先生?先生?”老者催促着。

“哦,族长身后的这首诗作意境极妙,可一时走神。”

呼楞铁一边借着撑地而下的姿势,一边从眼梢偷瞥着面前饶神绪变动。

老者忽闻铁塔汉子的这一通解释,心中咯噔一记,面儿上不由得带出一抹凝滞。

只不过,这个迅如闪电的异色,又如疾风一般稍逝即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