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孕了!”看着陆燕尔难以置信的样子,柳姝娘好整以暇地环胸轻笑,“所以,你还想绝食么?”

“怎么可能?”陆燕尔倏忽起身,音调陡然拔高,带着丝颤音,“我中了蛊毒,怎么还可以怀孕?上次之所以出现误诊,就是因为我体内的蛊虫作祟……”

说到此处,陆燕尔忽然怒目瞪向柳姝娘,气的胸部起伏不定,“你竟然那么早就对我下毒了!”

想到柳姝娘一边同她交好,一边却对她下毒,眼看着她因那个不存在的孩子欢喜,再到痛苦难受,又像亲人一样开解劝慰她,陆燕尔不禁不寒而栗。

一个人怎能将心思藏得如此深?

柳姝娘默了默,却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按道理来讲,你是不应该怀孕,可你这次确是真的!我也是帮你上药时才发现,如果早知道你怀孕,我便不会带你出京城。”

陆燕尔冷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又不是大夫,信口胡诌呢?”

柳姝娘哼道:“我是蛊师,擅养蛊,可我也是蛊医,要不然你上次呛得半死不活的,我凭什么能救你?单凭我从大夫那儿听来的经验,那可是人命关天,不是真的会医术能救你?最后还帮你把葡萄吸出来,恶心的我漱了好几遍口!”

陆燕尔美眸大睁,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思议地看着柳姝娘:“你你你,不是我夫君?”

“你那夫君玩的时候挺嗨,可他却将枚小小的葡萄吸不出来呀。”柳姝娘似笑非笑。

陆燕尔瞬间涨红了脸。

也就是说楼君炎先尝试给她吸过,却没吸出来,然后又是柳姝娘……

终于明白楼君炎为何哄着她一遍遍洗漱了?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陆燕尔总算平复掉内心的羞臊,自己有生之年竟会被女子轻薄,虽然她是为了救自己的命。好吧,事急从权,可一码归一码。

她救她,她感恩。

可她对她下这种阴毒的蛊,无故滋生出这么多风波,她该恼她恨她,可不知为何,她却恨不起来,但的确很生气。!。

当一开始得知是柳姝娘害她,她伤心难过,恨不得同她断绝关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可再次见到她,她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陆燕尔蹙了蹙眉,歪头看向柳姝娘:“既然,你说我怀孕了,此去北漠路途遥远,那我肯定是不能同你去北漠的,我必须得回京城养胎。”

“养胎?”柳姝娘淡笑了一声,“毒都没解,你养什么胎?”

陆燕尔负气道:“柳姝娘,你根本就没有替我解蛊的打算,我跟着你去北漠干什么!”

回去京城,回到楼君炎身边,他自会找蜀地其它蛊师来解毒。

到时,她一定可以健健康康地生下孩子。

柳姝娘似是洞穿她的想法,缓缓说道:“就算你回京也无济于事,你身上的蛊唯有我才能解,楼君炎就是为你遍寻天下解蛊的人,没有我在,他们最终谁也解不了,而李承颂手上的解药,也是假的。”

柳姝娘扭头看向陆燕尔,灿然一笑:“因为,你们身上的蛊皆是由我的精血所炼制!没有我身上的……做药引,就无法炼制出真正的解药。”

脑中百转千回,陆燕尔猛然惊醒道:“母蛊不是李承颂的精血所炼制,也就是说,你身上的才是真正的母蛊,你若出事,我跟李承颂都活不成。可既然她身上的不是母蛊,她怎么可能同我一命相连,只要她受伤了,我必定会承受同等的伤害,你如何做到的?”

柳姝娘挽唇,颇为得意地说道:“蛊中蛊,李承颂只能造成你承受同等的伤害,却要不了你的命。她就是真自杀了,你顶多受些罪,却死不了。”

与李承颂那个虎狼为皮,怎可能不为自己留下后手呢?

陆燕尔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好狡猾!”

既然,回去也解不了蛊,万不如跟在柳姝娘身边。

可是……

这个孩子似乎来的很不是时候。

都说头三个月胎像不稳要静养,可如今却是风餐露宿,荒郊野外,她如何静养得了。

手下意识地摸在平坦的腹部上,抬眸!瞥见柳姝娘手上的干馍,陆燕尔伸手便拿了过来,颇为恼恨地啃了一口,眼眶瞬间便盈满了委屈的泪珠。

好硬,磕的牙疼。https://www.yq6.cc

可有的吃总比饿肚子强,虽然难以下咽,陆燕尔还是小口小口将一大块干馍啃完了。

她需要营养需要体力,孩子更需要啊。

楼君炎,你知道我们有孩子了吗?

一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陆燕尔鼻子酸酸,眼巴巴地瞅向柳姝娘:“我还没吃饱,还有吗?”

柳姝娘正准备吃干馍的手一顿,扔给了她:“诺,最后一块了。”

最后一块?

陆燕尔默默地将干馍分成了两半,一半递给柳姝娘,一半留给自己:“我是两个人,得多吃点。你一个人,可以少吃些。”

柳姝娘看了看手上明显比她小的半块干馍:“……”

真不该带陆燕尔出来,一路上居然还要照顾个孕妇,得耽误她多少功夫。

她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们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河里的鱼,天上的鸟,林子里跑的兔子,都可以取之为食材给你补补身子。”

陆燕尔眼睛顿时一亮,喜滋滋地点菜道:“那我们吃烤鱼吧。”

柳姝娘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想吃生鱼片,我倒是可以给你弄来。烤鱼,还是算了。”

吃不成居然还诱惑她?

陆燕尔小脸微垮,不自觉地舔了舔舌,仿佛香喷喷的烤鱼就在她嘴边,馋的她都快流口水了。

可山林间除了佛徐而过的风,还是风。

吃不成,想想也好,也算是望梅止渴了。

她轻瞪了一眼柳姝娘,强烈表示自己的不满。

柳姝娘笑着解释了一句:“生火,容易引来那些杀你的黑衣杀手。”

陆燕尔:“……”

就不该拿鱼儿,鸟儿,兔子诱她,都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她虽不吃鸟和兔子,可她喜欢吃鱼啊。

不禁又想到夫君熬的鱼汤,颜色奶白,香喷喷的。

打住,不能继续往下想了。

抬头看了一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陆燕尔提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们今晚宿在哪里?”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先找找看有没有山洞,陷阱之类的,如果有就暂时将就一晚,没有的话,就只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柳姝娘说道。

原本她们有暖和的马车,现在却是没了。

陆燕尔拢紧了衣袖,唇瓣微动:“可、可我怕受风寒。”怀了孕最忌生病。

柳姝娘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勉强的笑看向陆燕尔:“我尽量保证给你弄个暖和的地方睡觉,可行?”

“行。”陆燕尔点头如捣蒜,软声一笑,“如此,就谢谢姐姐了。”

陆燕尔自小养于深闺,野外生存能力几乎没有,娇气的不行,只能事事仰仗柳姝娘,柳姝娘在附近转悠了一圈,结果根本没发现山洞陷阱这些可以避风的地方,咬牙瞪了一眼陆燕尔,真是给自己弄了一个累赘,还是个有了身孕的累赘。

简直就是麻烦加麻烦。

当然最后,柳姝娘没在树林子里找到能歇息的地儿,本想说要不她们趁夜赶路,说不定还能找到客栈,可想到陆燕尔怀孕不宜劳顿只好打消此念头,又想说要不她们抱着相互取暖一晚上,可看着陆燕尔摸着肚子巴望着她,吞吐了两下又将话咽回了喉咙。

火是断断不能生的,恐引来追杀,带着怀孕的陆燕尔,她可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说不定危急时刻,她真会扔下她不管。

唉,真想现在就丢了陆燕尔。https://www.41xs.com

但想归想,柳姝娘还是幽怨地带着陆燕尔去了丛林深处,药翻了两头成年老虎,指着它们无奈地说:“一人一只,抱着睡觉就不冷了。”

陆燕尔震惊不已,几乎跌破眼球。

抱着活老虎睡、睡觉?

以她们目前的处境,实在没法子再挑剔,陆燕尔胆战心惊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两只老虎,吞了屯口水道:“万一,它们半夜醒了怎么办?”

不吃了她们?

柳姝娘将两只老虎并排放着,中间空出足够躺下两个人的空间!间,做好这些,抹抹额头上的细汗道:“要不,我直接抹了它们的脖子?”

陆燕尔:“……”

好彪悍。

柳姝娘抿唇笑了笑,又道:“放心,我都能让你睡个四五天,让这两只小东西睡上一天没问题。”

说完,便率先躺了下去。

陆燕尔虽然担惊受怕,但也没法子,春寒料峭,夜间寒凉,她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冒险,抬手捂了捂鼻子,小心翼翼地从老虎身上跨过去,紧挨着老虎躺下,有老虎的毛,好歹也会暖和一些。

因着陆燕尔侧身躺下的动作,衣襟微微有些敞开,柳姝娘扭头便发现她脖子间隐约戴着什么东西,绿幽幽的,不禁伸手一挑,瞬间便将那东西挑了出来。

是一件碧绿色的吊坠。

仔细看来,翡玉里面竟有一个似花非花,似虫非虫的图案,栩栩如生,不对,这是蛊虫之中最毒的嗜情虫。

是活的。

这种蛊虫在苗族几乎已经绝迹,怎会出现在陆燕尔身上?

见柳姝娘盯着自己的吊坠出神,陆燕尔便拿回了吊坠,重新塞到衣服里面:“这可是我的护身符,外祖母送于我的,说能保我此生平安。里面的花儿好看吧,听外祖母说,这个像虫子一样的花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只此一物呢。”

柳姝娘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外祖母说,这叫什么花?”

陆燕尔凝眉想了想,道:“佛花,佛陀之花,名字挺有禅意的。”

柳姝娘:”是挺有禅意的,你外祖母对你可真好。”呵,真够诓你的,嗜情虫竟叫佛花。

她就说呢,自己当初怎么老给陆燕尔种不上子蛊虫,种了数十次都未成功,原来是有这玩意儿护着,若不是她养蛊技术已达登峰造极,另辟蹊径,这蛊还下不到陆燕尔身上呢。

而一般中了蛊虫的女人在此期间几乎不能怀孕,可陆燕尔却实实在在地怀上了,她不可能弄错。

这下子,一切都有了解释。

也是因为嗜情虫的缘故,陆燕尔才能怀有身孕。

想到自己这趟!不得不走的北漠之行,柳姝娘忽然摸棱两可地说了一句:“陆燕尔,有时我真挺羡慕你跟楼君炎的感情。”

美好的令人生羡。

没得到陆燕尔的回应,柳姝娘不禁探头一瞧,人家已经枕着老虎前肢睡着了,呼吸均匀,甚至将腿肚子搭在老虎身上,俨然是将身侧的老虎当成了楼君炎。

柳姝娘哭笑不得,低骂一声:“心可真大。”

夜色漆黑,万籁寂静。

林间除了轻微的呼吸声,便是树叶沙沙作响声,树叶重叠成阴,竟显得有几分可怖。

陆燕尔睡的正熟时,只觉得鼻子异常发痒,像是有什么类似于羽毛之类的东西佛过,不满地揉了揉鼻子,翻个身继续睡过去。

可那东西始终追着她挠,她躲也躲不掉,恼怒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惨白如鬼的面孔。

啊。

声音戛然而止。

嘴巴同样被只惨白的手捂住,陆燕尔吓得魂飞魄散,闭上眼睛,一个劲儿在心里呐喊。https://www.xiaranxue.com

鬼呀,鬼呀,鬼呀。

那张脸真是太吓人了。

南宫雀舌莫名其妙地看着瑟瑟发抖的陆燕尔,心道这师侄媳妇难道是被自己的绝世美貌惊艳到了,肯定是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都不好意思看他了。

“师侄媳妇,我是师姑。”南宫雀舌羞答答地翘起标志性的兰花指。

听得耳畔那矫揉泛恶的声音,陆燕尔豁然睁开眼睛,一把挥开南宫雀舌的手,却是惊喜道:“师姑,怎么是你?”

“嘘,小声点,别将你旁边那只骚狐精吵醒了。”南宫雀舌压低了声音说道,“师侄拜托我来救你,快跟我走。”

南宫雀舌虽然看起来更像个骚包变态的人,可他毕竟是楼君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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