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君炎在李承胤的层层围堵盘查之下,根本就没有从居惟关入大晋,反而神不知鬼不觉地转道去了西边的西境。

西境、北漠、大晋本就成三国鼎立之势,相互制衡,而三国的版图疆域也是相互接壤,北漠南靠大晋,西接西境,而西境又毗邻大晋。

是以楼君炎先入西境,再入大晋亦可。

李承胤虽在西边也设有关卡,可那边不仅有雪里峰做为天险,还有一条甚宽的怒江横亘于北漠与西境之间,这条河水势极汹,李承胤压根就没想到楼君炎会趁着怒江潮汐最弱的时候,偷偷渡江去了西境。

渡江之前,楼君炎便派人易容成他和陆燕尔的样子,同李承胤上演一出鼠戏猫的游戏,混肴李承胤的视线。

“蠢货,没一个有用的,这是我们北漠的地盘,竟让刺客逃了出去。老子这般严防死守,设了无数道关卡,他楼君炎来去竟形同虚设!”

李承胤大发雷霆,气的肺都快炸了。

美人没抓到不说,就连楼君炎这个死对头也跑了。

一干下属瑟瑟发抖地承受着李承胤滔天的怒火,待他情绪没那么激愤时,有人壮着胆子请命道:

“大王子,属下愿带人潜入西境将刺客抓回来!”

李承胤怒火再起,眸眼瞬间阴寒无比,猛地抽刀直接像割草一样割了男人的脑袋。

鲜血激射,溅了满地的血,也糊了李承胤满脸的血,看起来甚是煞血可怖,宛若夺命的修罗阎王。

而那男人的脑袋咕噜滚到其余人跟前,吓得众人噤若寒蝉,脸都白了。

李承胤阴恻恻道:“说是蠢货还真应了蠢货二字,北漠境内如此兴师动众,都能让人跑了。跑去别人的地盘,除了损兵折将,还有本事将人给我抓回来不成?”

沉鹫的眸子环视了一圈后,李承胤咬牙切齿道:“死变态的行踪查的如何?”

众人惧的直颤,谁都不敢率先开口。

“说!”

又一人战战兢兢地上前,抖着唇禀道:“回大王子,那人已经去了大晋。”

‘嘭’地一声,李承胤额头青筋暴起,手底下的金丝楠木椅扶手瞬间崩裂:“无用之人,不堪造就,留不得!”

论笼络人才方面,李承胤实属比不上楼君炎,楼君炎手下的人一个顶十几个用,而他手下的蠢货十几个比!比不上人家一个有用。

就那假扮楼君炎和陆燕尔的两人便将这些蠢货,引的疲于奔命,连人家一根毛都没摸到。

许是被气狠了,李承胤变得比平日更加暴虐,手中染血的刀再次出鞘。

“启禀大王子,君上召见。”

李承胤哐当扔下长刀,更衣净脸,才大步流星地朝王宫走去。

一屋子的属下抹抹额头上的冷汗,颇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尤其第二个回话的人直接吓尿了。

王宫。

李连浩正饶有兴趣地研究蛐蛐,盯着两个打斗的蛐蛐很是兴奋,见到李承胤来了,忙拉着李承胤一起来瞧:“这是你南叔叔送来的蛐蛐,可有趣了。”

李承胤毫无兴致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劝道:“父君,中原人有句话叫做玩物丧志,父君已戴王冠便要承其重,应当励精图治,父君可仿效大晋的景昭帝,他当初逼宫夺位,与夫君这皇位的得来方式几近相同,可如今大晋在景昭帝手上已经繁荣昌盛,鲜少有人议论起他当年的逆举。”

而北漠如今却是有很多臣民背地里诽谤李连浩杀兄夺位,诛杀旧君李连盛数百人,手段血腥残忍,非明君所为。

此话一出,李连浩也无兴趣玩蛐蛐,幽幽地叹气道:“这个破位子有什么坐的,整日憋在王宫中,不像孤以前做北苑大王时想出门就出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叫我说,还是当北苑大王来的自在些。

唉,要不是连盛逼的我北苑王府岌岌可危,甚至想要诛杀北苑王府数百人,谁想造反?”

整日称孤道寡的,也不爽利。

李承胤默不作声,这都是小妹施的离间计,他当时深知李承颂所为,并未阻止而已。

甚至暗中煽风点了几把火,否则,哪儿有这么容易。

不过李连浩至今仍被一双儿女蒙在鼓里,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娇蛮任性会抱着他大腿撒娇的女儿有此心计,一手策划了这场内乱。https://www.xiaranxue.com

只因为李承颂觉得,公主能到大晋和亲而已。

有了公主的身份,她便多了一层压榨楼君炎的筹码,或许相对会容易些。

李连浩摸着虬髯胡须,扫了一眼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囚笼,颇有些懊恨地瞪向李承胤:“李连盛虽然想杀我们,可他毕竟也是你亲叔叔,他的儿女是你的堂兄妹,你千不该先斩后奏,让!让你老子做了这罪人,死了都没脸见祖宗!”

李连浩当时想的是拉李连盛下台,然后扶持李连盛的幼子做继承人,幼子尚小,自己做摄政王,也不怕这幼君杀了自己。

可结果——

李连盛这一脉死绝了。

李承胤面上无甚表情:“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李连浩一滞。

论心狠手辣,自己这个儿子的确远胜于他,李连浩虽然不想当这个国君,却也暂时没有传位给李承胤的打算。

可其他两个儿子又不成器,惧怕这个大哥,避之如蛇蝎。

勉强让他们来坐这个位置,说不定不出两天就被这个大哥给杀了。

思来想去,李连浩觉得还是得自己坐着,稳妥。

“父君召我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李承胤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连浩,两人之间全然感觉不到‘子孝’,父亲倒还是算是‘父慈’。

李连浩不甚在意李承胤倨傲的态度,对他极其容忍,问:“听说楼君炎已经逃出了北漠?”

“是。”

“你想替承颂出口气的心,为父都理解,既然他走了就走了。三年前,承颂想尽了办法都没能将他留下,如今亦是没有讨到半分好处。”

李承胤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可不全是为着给李承颂出气。

李连浩戳了戳盒子里的蛐蛐,叹了口气:“承颂本是为了嫁楼君炎才执意带着两座城池去大晋和亲,可这其中出现了变故,楼君炎不愿娶,大晋皇帝也取消了他们之间的婚事,你向来与承颂亲厚,你去大晋将她接回来,我好端端的女儿作何留在大晋,被人当作笑柄?”

李承胤皱眉,没吭声。

李连浩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北漠大好男儿多的是,由着她挑,挑上谁,我就立即封他做承颂的金刀附马,管他平民还是贵族,只要承颂喜欢就好!”

李承胤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说道:“承颂可能不打算回来?”

李连浩一愣,旋即怒道:“她还想死乞白赖地嫁给楼君炎?”

“父君息怒!”李承胤呈上一封书信,大义凛然道:“承颂本就是怀着和亲的使命去大晋,未能功成身就,如何能回?”

李连浩看过书信后,眉头狠狠皱起:“她要同大晋皇族的人联姻?”

李承胤笑了笑,眼底有诡谲的暗芒划过:“这不就是两国联姻的意义么?既然感情难求,那便以己之身替北漠做出贡献!”

“做什么贡献?”李连浩眼皮一跳。

“自然是稳固邦交,维系两国和平了。”

自己这位阿耶恐怕是悠闲的北苑大王当久了,明明手握重兵却许久未曾征战沙场,只据北漠一虞,猎鹰的雄心早已消散,即使去年叛乱夺位依旧是老样子,未能激发他的野心。

可北漠贫瘠的大地,怎比得上大晋肥沃的土地?

经历风沙日晒的女人,哪儿及得上大晋山水滋养的美人儿。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既然楼君炎打道去了西境,李承胤虽恨不得将楼君炎千刀万剐,但他却是不会派人追去西境,因他暂时还没有惹怒西境王那个疯子的打算。

西境那边的情况较为复杂,它与北漠与大晋皆不同,它并非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而是由五个小国拧成一股绳组成的西境联盟,治理西境的最高决策者是每隔十年便从五国君主中选出一位德行能力俱佳的国主升任西境王,其余四位国主协同治理。

这种朝堂运转机制的弊端显而易见,权利不能高度集中,很多决策政令难以实施,皆有话语权的五人往往会争论不止,朝令夕改。https://www.yq6.cc

五位国主不是你得势就是我得势,西境王轮流做,但神奇的是,西境联盟竟已维持了近百年的时间,却不曾土崩瓦解,而西境百姓的日子过得并不富庶,但尚能解决基本的果腹,倒也未滋生出多少民怨。

而最近几年的西境王换了沧国国主韩子陵来当,此人头两年当的还有模有样,同以前的西境王一样与其他四位国主有商有量,结果后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在掌控了军权后,便变得独断专行,一面打压其它国主,意图真正统一西境,又一面不断于边关滋事挑衅大晋。

你若集结军队打过去呢,这位西境王便会奉上降书,甚至残暴地砍掉生事将领的头颅来平息大晋的怒火,可过段时间,他又会派人偷袭,继而故技重施。

一边打你,一边投降。

如此反复,逼的景昭帝颇为头疼。

! 此人完全不按规则来行事,简直不知诚信二字如何书写,堂堂一介西境王竟三番五次地背信弃义做出这般令人唾弃不耻的事情?

但他本人却表示,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打不赢就投降,打得赢算赚到。

西境王抱着这样无耻的心态,是以,西境与大晋的边疆不甚太平,大战争没有,小纷争不断。

士兵们窝了一肚子火,群起激愤真恨不得杀到西境老巢,这样三天两头的寻衅算什么事,还不如拉出来痛痛快快的干一架。

愤怒归愤怒。

但西境这边从不发动大场面战争,就是小范围挑衅而已,而如今大晋对西境仍是以守战为主,只能加强守卫不妨,尤其更要提高警惕才行。

在西境士兵的‘磨砺’下,这边驻防的大晋士兵变得异常灵敏,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巡逻的士兵更是不间断。

一行人趁着夜色的掩映偷偷朝这边靠近,不是别人,正是楼君炎等人。

他们行驶的速度很缓慢,所骑的马皆被套上了马嘴,避免马的嘶鸣声暴露行踪。

而陆燕尔整个身子被黑色披风遮盖,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软软地靠在楼君炎身上,若非仔细留意,根本无法发现楼君炎怀里还抱着个人。

她揉了揉犯困的眼睛,瓮声瓮气地道:“夫君,我好困哦,能不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渡怒江到西境是晚上,从西境出关到大晋也是选在晚上。

而且,马的速度不快,不是那种剧烈的颠簸,她窝在楼君炎怀里颠的更想睡觉了。

楼君炎轻抚了抚她的秀发,低笑:“想睡就睡,不用特意禀告为夫。等进了大晋的国土,我们就立刻换上一辆舒适的马车。”

从陆燕尔离京到现在,她腹中的胎儿已经有三月了,胎象较之前更加稳固。

知她怀孕,之所以未曾立刻动身回大晋,一则为了养养她的身子,回京毕竟是长途跋涉之举;二便是为着等待怒江的潮汐最弱之日。

微思间,楼君炎没听到陆燕尔的声音,低眸看去,才发现她居然瞬间!间便陷入了梦乡。

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呼出的气若幽兰花香,好闻又诱人。

楼君炎心神一荡,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只浅尝辄止便停住了,伸手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又体贴地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以便她更好的入睡。

“公子,西境那边无人察觉,马上就是安屯口了。”意味着他们即将踏上大晋的国土了。

话音刚落,一道震耳欲聋的鼓声瞬间响起。

瞭望台上的士兵边敲鼓边大声吼道:“西境又来偷袭了!”

整个营寨一下子沸腾了起来,火把齐刷刷点燃,照亮了整个安屯口,众士兵操起家伙就准备迎敌。

□□手也是刷刷刷对准入侵者,蓄势待发。

左手持盾,右手持兵戟的大晋士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楼君炎等人围困在中央,而外围高处则是□□手。

眼看刀子就要招呼过来,楼君炎沉声道:“我们乃大晋人士,我是工部尚书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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