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芳的脸色是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

“兰妃进宫还不满一年,或许不知内情,所以,朕回头去找诚贵妃。”说到这里,他注意到她脸色刷地一白,“诚贵妃倒是跟朕说了一件趣事……”

他将诚贵妃昨晚告诉时月纱的内容道出,“那碗汤根本就是避妊汤!”

夏都芳站不稳的往后踉跄一步,两名宫女急急上前扶她,但她立即挺直腰杆,喝斥她们退下。

靳成熙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距离只有咫尺,“你可真行啊,朕选秀充盈后宫,为的是靳家香火,结果呢?”她无话可说,但诚贵妃那个贱人,她记住了!

“不过,朕子嗣少,也不完全是皇后的责任。”他突然又道:“诚贵妃说了,为了替朕生儿育女,其实她都将那些汤全数倒掉,只可惜到现在仍没有好消丢下这一席话,靳成熙就走了。

事实上,诚贵妃没喝那些汤的时间点应该是只有在这段日子,因为他没碰她,所以她喝不喝也就没关系了,可他刻意保留了这一点。

夏都芳气得全身发抖,在两名宫女要上前关切时,她突然大吼,“备轿!”

瞧皇后脸色那么难看,奴仆们连忙动起来,不一会儿,夏都芳就乘轿出宫了,而靳成熙也立即得到消息。

“皇后出宫了。”齐聿拱手道。

“很好,山雨欲来了。”靳成熙笑了。

镇国公府内,其实早来了一名贵客,主厅内,夏太后也赫然在座。

夏都芳先向她行礼,随即一股脑儿的将皇上所说的事全说给父亲及姑姑听。。

“那贱人完全没将我放在眼底,仗势得宠了竟然就掀我的底,还将避妊汤全倒了!”她一肚子怒火道。

“看来睿亲王一家是跟咱们夏家卯上了。”镇国公怒拍桌子,老脸上也尽是怒火。

“睿亲王行事愈来愈嚣张了,甚至不要命的把你们过往一起合作谋利的事在朝臣之间传开,把自己说得忠贞,对你这同僚还晓以大义,将所有的恶行全推到你身上……”

夏太后脸色阴沉,“现在连他的外甥女也踩到皇后的脸上来了!”

她这阵子在皇宫内相对沉寂,也是看出靳成熙与过去截然不同了,若要跟他硬碰硬,恐怕会吃亏,倒不如静静等待良机,没想到窜出来欺压夏家的竞是睿亲王。

“睿亲王认为他姓“靳”,就只有他最有资格能取代靳成熙登基为王,殊不知为了自保,我手上早握有他密谋策反的证据。”镇国公愤慨道。

“爹,咱们要再这样任人欺负下去吗?我可是一国之后,你是三位首辅大臣之一,姑姑则是后宫最受敬重的太后,睿亲王跟诚贵妃动作频频,就是要踩着我们往上走,届时朝臣会全偏向他们的。”

“爹知道,从睿亲王一开始在朝中散布爹为了保有自己势力,诋毁他收了知阅省前州府大人的钱,助其官复原职一事看来,他早就算好后面的棋路了。事实上那件事爹根本就没跟任何人说,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把自己说成受害之人,再由此发难。”

镇国公说得咬牙切齿,“明天,爹跟你承诺,明天就让他入天牢!”

“还有诚贵妃,她也不能幸免!”夏都芳气愤的接话,“但她的事,女儿出手即可。”那女人可有把柄在她手上呢。

翌日,镇国公即在朝堂上弹劾睿亲王。

“国要强,吏政必须清廉,然睿亲王竟贪污纳贿,买通立州、楚州、严州等地方官吏,在其地方百姓向官府交纳税银时,硬是加税再侵吞税收,事后再与睿亲王分帐,让三地百姓苦不堪言。另外,想当官或升官的,只要备妥银两透过地方官吏疏通,睿亲王就能找机会安插他们入朝为官,罔顾百姓福祉、国家社稷……”

镇国公言之凿凿,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虽然两方人马近日关系紧张,但他此举仍来得突然,文武大臣皆为之哗然。

睿亲王冷汗直冒,怔怔瞪着反咬他一口的镇国公,“他、他胡说J上,什么事都是我们一起做的,如果臣因而犯下贪渎之罪,他也逃不掉!”靳成熙的目光移向勇毅侯,就见他绷着一张脸没出声,明哲保身。

勇毅侯始终未发一言,但见皇上看向自己,他也只能开口,“我们三人虽为首辅大臣,但臣是武将,只顾带兵,不解他们之间的事,还请皇上明察。”

“的确不关勇毅侯的事。”镇国公还需要他的军队及探子带来消息,所以绝不会拉他下水。

“老臣早就猜到睿亲王一定会反咬臣,但为了国家、为了皇上,老臣还是决定义无反顾,甚至还要指出替他张罗事情的手下,在这些州省欺压百姓、贱买土地、强娶民女,这些老臣都可以马上呈上证据。”

看了眼站在右手边的另一名臣子,就见对方将一迭事证交给秦公公,再由秦公公送到皇上面前。

这些事证、名册都是他为了保护自己而留下的,但他没想到会这么早就用上,他早己安排自己人当证人,不过这样还不够,他要一次就让睿亲王再也翻不了身。

“启禀皇上,其实睿亲王最大的罪行不在这些,而是他私下储备叛军力量,忘想起兵叛变,登上皇位!”镇国公再下重手。

闻言,靳成熙黑眸倏地一眯,众臣更是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睿亲王又急又慌,怒视着镇国公,“你你你……你才有异心,想握有皇权!”

“老臣尽忠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从不曾贪恋皇位。”这话镇国公可是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过去,睿亲王因是皇亲国戚,总是颐指气使,不似镇国公圆融,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这回,更没人敢站在他这一边。

“睿亲王既然指控镇国公,那就拿出证据来。”靳成熙冷冷的开了口。

睿亲王脸色苍白。要是有证据,他早就先咬出镇国公了,无奈这段日子怎么查也找不到证据,想不到一切就发生了,令他措手不及,拿不出一点反证来。更可恶的是镇国公,竟然私下搜集了他贪贿的证据,而他也败在太过自满,不曾留下镇国公与他合作的事证,这下子……

他看向其他朝臣,曾经与他互通有无的文武官员个个垂低头,一声不吭,他以眼神求助,他们竟还视他如瘟疫,不是别开脸就是更低下头,连一个目光也不敢对上他。

他冷汗淋漓,抬头看着靳成熙那张阴鸷的俊颜,陡地软倒跪在地上,磕头道:“臣……知罪,请皇上开恩啊!

“睿亲王被关入天牢了!”

诚贵妃在后宫得知消息,急匆匆的想找时月纱一起去跟靳成熙求情,却马上被夏皇后的人马给挡了去路。

“你们干什么?”她大为光火的问。

“皇后召见,请娘娘跟我们走一趟。”

接着,不管她的意愿,几名宫女硬是将她带到淮秋宫。“你到底要干什么?”一见到夏皇后,诚贵妃怒道。

“还不安分啊?你姨丈那把火马上就要烧到你头上了,你的气焰还这么大。”夏都芳冷冷的看着她道。

诚贵妃脸色倏地一白,“怎、怎么说?”

“待会儿我跟皇上说什么,你都得认了,不然……”夏都芳走近她,以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道:“本宫就向皇上说白了,他最爱的兰贵妃是谁下的毒手。”

诚贵妃面色一片死灰,头皮开始发麻了。

“禀皇后娘娘,皇上过来了。”在一旁的老宫女低声提醒。

夏都芳点点头,冷笑的看着诚贵妃,“你胆子挺大啊,为了你姨丈来找本宫求情,本宫无法答应,你便出言辱骂,还扬言要跟皇上道出许多你姨丈与我爹合谋图利贪渎的事,就算刻意栽赃,也要让我夏家一败涂地,反正你正受皇上恩宠,皇上一定会听你的话,哼!若真如此,休怪我不顾念姐妹情,将上次你害死——”

“她害死了谁?”靳成熙震怒的声音陡然响起。

这时间点算得可真是刚刚好,夏都芳演技一流,装作倒抽口气,怔怔的看着大步走进来的靳成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