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官流出,丝毫不含蓄。

颜司卓又看了眼手机。十分钟前,他给王晋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到了。

现在都没回,颜司卓想,可能在开车。

室内一阵绚烂的彩光。颜司卓向外看去,广场在举行灯会,斑斓染了半边天空。

颜司卓眨了眨眼,神情愈发温柔。这个新年很美,现在的生活,很美。

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

“颜先生,您让我们准备的,他们都已经按部就班了,”她说,“请问什么时候开始。”

颜司卓看了眼表,七点四十了。

“先等着,”他问,“今天这条路堵车是不是很严重。”

“是的,和风十字路口那边都瘫痪了。”

颜司卓点点头,“谢谢。”

他拨通王晋的号码,如果他堵在路上,自己就想办法接他。

电话响了很久。

颜司卓一愣,看了眼屏幕,在开车吗。

与此同时,家里。

霞光早已褪去,屋内一片漆黑。

王晋坐在沙发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是紧紧抓住手机。

他的心随着摆钟无限前进的步伐,无限往下沉。

突然,铃声划破令人寒冷的寂静。王晋脸色一变,连忙去摸手机的屏幕。

那铃声响了很久,王晋急出了汗。

他的手指在屏幕里各处寻着,划动着,可就是没有摸到接听键。

铃声戛然而止,电话自动挂断。

王晋后背一软,整个人丧气地靠回沙发。

他还是牢牢握着手机,掌心出了细汗。

过了半分钟,电话又来了。

王晋连忙坐直身子,这次,他不再漫无目的地乱寻,而是冷却了头脑,凭着记忆,努力搜索定位。

在铃声响至一半时,消失,手机里换成了人声。

王晋重重舒了口气的同时,鼻子一酸。

颜司卓清亮雀跃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你到哪儿了。”

王晋强忍了快三个小时的恐惧,心慌和害怕,在这一刻,险些爆发。

他咬住嘴唇,克制着声线的发抖,听见颜司卓的声音,眼眶瞬间红了。

“颜司卓。。”他声音极轻,极低,就像从嗓子眼硬生生挤出来的。

“怎么了,”颜司卓顿了下,“你声音好小,是外面太吵了吗。”

王晋闭了闭眼,强制平复着呼吸,喉间像硌着石块,

“你回来一趟。。”

“什么,”颜司卓没太听清,“你还没出门吗。”

“回来吧。。”王晋快说不下去了,不安压迫着他的理智,他觉得自己快被逼疯,“我好像看不见了。”

颜司卓一懵。几秒后,脸色剧变。

他想也没想地往外冲,同时对着电话喊道,“你别慌,在家等我,我很快。”

他绕了条不拥挤的路,一刻都不敢松懈,恨不得一秒飞回去。

20:40PM。

颜司卓满头大汗地回到家,刚掏出钥匙,就听见里面一声巨响,穿透他的耳膜。

颜司卓害怕得手心一滑,钥匙差点砸在地上。他手忙脚乱,赶紧开了门。

屋里没有开灯,颜司卓点开了客厅所有的灯。

他看见楼梯口的玻璃花瓶粉碎一地,王晋跌倒在旁边,手指在地板茫然地四处摸寻。

颜司卓吓得脸色苍白。

王晋听到声音,抬起头,“颜司卓。”

他辨不得方向,又怕进屋的人不是颜司卓,只好紧张地重复,“颜司卓,是你吗。”

接着,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紊乱剧烈的喘息。

“不是让你别乱动吗!”他被扣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颜司卓的吼声爆碎耳边。

颜司卓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王晋鼻子酸胀,胳膊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体温。

“我想给你开门。。”王晋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以及他灼热的呼吸融化着自己僵硬的嘴角。

王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脸色却白得不像话。

颜司卓将他抱到沙发上,仔细检查着他的腿胳膊,“受伤没,有没有流血。。”

王晋握住他的手,手指却无法克制地发抖。

“我没事,”他笑了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颜司卓捧着他的脸,看着他失去焦距的眼睛,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

“别怕,”他用力抱了他一下,吸吸鼻子,又重重吻了他一口,目光坚定,声音放轻,压抑着张惶,

“我们现在去医院,”颜司卓颤声道,“不会有事的,你别怕。。”

其实他自己怕得要命。

王晋嘴里微苦,却还是笑了笑,将语气放轻松,“我知道,你别担心。”

他轻声道,“带我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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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大夫边检查边问。

“下午五点左右,”王晋说,“一开始头有些晕,之后看东西就开始模糊。”

“头晕?”大夫问,“你之前头部受过什么创伤吗,比如撞击之类。”

“他一周前不小心碰过一次脑袋,”颜司卓紧张道,“不过之后一直没事,也没流血,只是说后脑勺有点疼。”

“没流血不代表没有问题,”大夫严肃道,“去做个头颅CT吧。我怀疑是颅内血肿压迫引发的视神经损伤。不过具体原因,还得等报告出来。”

颜司卓脸色一白。

王晋反倒淡定了很多,“谢谢。”

他捏了捏颜司卓的掌心,示意颜司卓带他去做检查。

在这之后,颅内出血的结论被确定,医院给王晋做了颅内血肿清除术,在这期间,颜司卓和医生单独谈了很多。

“一般血肿压迫视神经,确实会影响视力,但是,很少有情况,会导致全盲。”

“那他做完手术,多久可以恢复。”颜司卓心一沉。

“就现在看来,”医生犹豫道,“很难讲。”

“他这属于延迟性失明,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医生说,“而且,即使血块清除,也很难保证视神经能够完全好转。”

“我会开几副药,手术做完后,先回家调养。”

“每隔一周过来做一次检查,看看恢复情况。当然,手术完可以恢复视力自然最好不过。”

颜司卓凝重道,“你的意思,就是他有可能。。”

医生看着他,随后,叹口气,低下头写着病历。

颜司卓只觉眼前发昏,心脏坠落,砸进泥土。

“回去后,好好陪着他,一定要注意他的心理,”医生说,“保持良好的心态,更有利于治疗和恢复。”

颜司卓滞着脚步,不知何时,走到了天台。

此时是凌晨,都市疲惫了

一天终也陷入梦境,他却在冷风中,愈发清醒。

他视线远眺,看见和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