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开了她的手,径直进了屋,关上了门。

那道紧闭的门,是他们隔着的高山。

温乔退回了沙发上,也不知道要些什,就这样坐着,望着窗外的天,发呆,继续发呆。

慢慢地,天空中像出现了一只脱了线的风筝,又随着猝不及防的一阵疾风,飘得越来越远。

几个小时里。

他们好像都沉眠了一场。

一夜没睡好,温乔醒来时已经是下午5点,她见房间依旧紧闭,也不想吵他。她决定去附近的超市,买点吃的,回来给他做顿晚饭。

回来的路上,又下起了小雨。

“阿晏……”

想着都7点多了,晏孝捷也该醒了,温乔进了屋就轻声叫人,不过没人应。

她看到门缝虚掩着,放了食物,就走去卧室,但里面空无一人,被子也没迭。她一慌,拿起桌上的手机,给晏孝捷拨去了电话。

又一次,没人接听。

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清澈的湖水,被没章法的雨滴打得噼啪作响。雨不大,如烟如雾,但就是因为不够大,才更烦人,倒不如一场暴雨,来得痛快。

晏孝捷坐在长椅上,深深的弓着背,手中夹着的烟,早就被雨水打湿,软得不成形。他实在憋得慌,本想下来透口气,但心底就是一团乱麻,怎么都舒畅不了。

雨滴斜斜密密的往下落。

晏孝捷全身湿透了,衬衫贴着肌肤,背脊骨突得明显。雨滴从他的刘海上垂落,手机在口袋里一直震,震得他呼吸越收越紧。

他盯着脚下那汪水,长时间的积压,终于让他爆发式的哭了出来。他从来没有哭得如此凶过,即便小时候调皮被爸爸打,他也没流过一滴泪。

他仰起头,雨水刷过脸颊,北方的雨并不柔,拍得脸发疼。模糊的视线里,像是上一次淋雨痛哭的画面,原来,已经一晃,六年过去了。

那晚,是他和温乔第一次温存完,她又一次冰冷的拒绝了自己。他坐在烟雨巷的海边,看着深幽的夜海,哭了很久很久。那时,他没有自信能拥有那个少女,更没想过,有朝一日,竟能和她走了六年的漫长时光。

这些年里,很多次对彼此的烦闷、抱怨、怒火,都因为这些日积月累的珍贵时间,一次次咽回喉咙里。

她与自己并肩而行的时间,是六年。

可他追在她身后的时间,还多出了一年。

他到底是最先动心的那个人,他把所有的疯狂、执着、热烈都全部给了她一个人,除了她,这辈子,他给不了第二个人。

长椅上,弓着的高大身躯,哭得不停颤抖,落寞得像是这冰冷雨夜里,最不被怜爱的人。

忽然,眼底出现了一双熟悉的脚,晏孝捷的身子被雨伞罩住,雨水顺着伞边,缓缓而流。

他抱紧了那个也在发颤的身子,贴在她的腿边,抖着嗓子,像个孩子般,死死赖着她:

“乔乔……”

“你不能抛弃我……”

他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声音。

舍不得。

他舍不得。

他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