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游戏竞技 > 春日宴 > 第51章 我相信她



京都衙门。

徐偃和蒋驱正神色凝重地小声嘀咕着什么,一抬眼看见外头进来了个人,终于松了口气。

“君上。”

江玄瑾颔首,目光落在堂前跪着的人身上,微微皱眉。

“这是怎么了?”

方才捆着送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眼下再看,竟满脸是血。

徐偃无奈地道:“他自己撞的,若不是蒋大人拉得快,怕是要一头撞死了。”

“性子倒是烈。”寻了旁边的椅子坐下,江玄瑾拂整衣袍问,“可问清了来历?”

“从进衙门开始,这人便一句话也不肯说。”

眼神微沉,江玄瑾看了一眼旁边的乘虚,后者会意,上前搜身。

原本一动不动的人,被乘虚一碰,顿时挣扎起来。然而绳子将手脚捆得结实,他再怎么挣扎,袖袋和怀中的东西依旧被掏了个干净。

一堆零碎的东西,乘虚看了一眼,只将铭佩捡出来,递给了自家主子。

“孙擎?”捏着铭佩看了看上头的字,江玄瑾有些疑惑。正想让徐偃查一查呢,江焱就过来了。

“小叔!”急声喊着跑进来,一看还有外人在,江焱收了步子,硬生生改了口,“君上!”

江玄瑾看了看他:“这个时辰,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焱拱手道:“奉廷尉大人之命,来将行刺君上的刺客提至廷尉衙门审查。”

旁边的徐偃很不解:“本官尚未将此案秉呈,廷尉府怎么就来提人了?”

“这么大的动静,廷尉府想不知道都难。”看了看自家小叔,见他周身无碍,江焱才松了口气,接着道,“柳大人很是担心君上安危,君上不如随下官一起过去?”

“不急。”略微一思忖,江玄瑾先问他,“你可认识堂前这人?”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江焱皱眉:“这满脸血,谁看得清长什么模样?”

“那这个呢?”他把铭佩递了过去。

江焱一看就道:“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地上的人闻言就僵了僵,努力想将脸埋住。然而旁边的乘虚一把就将他下颔抓住,扯了帕子来,两三下抹开他脸上乌七八糟的血。

“啊,我想起来了。”一看清模样,江焱惊道,“这不是看守马场的太厩尉孙大人吗?”

太厩尉?徐偃皱眉上前:“左监大人确定吗?”

“确定!”江焱点头,“前些日子廷尉府进了五匹良驹,孙大人亲自送来,与我打过照面。”

孙擎脸色很难看,睁眼瞪着江焱,眼里满是怨气。

“难怪觉得眼熟。”江玄瑾沉了脸色,“竟当真是朝廷中人。”

要是一般的江湖草莽行这掀棺椁、刺君上之事也就罢了,可偏竟还是个年俸六百石的太厩尉、太仆座下属官!

“送交廷尉府吧。”徐偃摇头,“此事已不在京都衙门的管辖范围之内。”

江焱挥手就让身后的衙差来押人,江玄瑾看着孙擎被带出去,跟着也起身,同徐偃等人辞别。

“小叔,你得罪过这个人?”坐上马车,江焱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玄瑾颔首:“算是有过节。”

在树林里孙擎就说了,因为他要护着“那个畜生”,所以就让他一起死。

那个畜生是谁已经不用问了,孙擎最恨的人就是丹阳,不然也不会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当街去拦长公主的护灵队。

不过这人到底是如何得知他今日要去白龙寺?区区太厩尉,又是哪里来的本事集结那么多会武之人?

心里疑惑难解,江玄瑾随着江焱进了太尉府。

经过上回朝堂之事,柳云烈再与他相见,神色都有些古怪。今日也不例外,自他进门,柳云烈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君上出行一向谨慎,今日竟遭了埋伏?”

江玄瑾看他一眼:“大人莫不是该先审堂下之人?”

柳云烈垂眸,目光投向下头跪着的人,语气很是不善:“所跪何人?因犯何事?”

方才还挣扎得厉害,眼下居然就老实了,孙擎低着头,一五一十地答:“下官太厩尉孙擎,因刺杀紫阳君未遂,被押至此。”

这语气还理直气壮的,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柳云烈拍案就斥:“简直是胆大包天,目无法纪!还不将始末细细道来?”

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看旁边的江玄瑾,孙擎道:“紫阳君偏袒维护丹阳长公主,我看不过去,意欲杀之。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竟中了君上之计。”

江玄瑾抬了抬眼:“本君之计?”

“君上手段,下官佩服。”孙擎冷笑,“先是让人放出消息说要去白龙寺,引我等上钩,接着不惜以身犯险,诱我等入瓮,最后护城军黄雀在后,直接便将我等一网打尽。”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为什么不趁乱杀了你!”

“放肆!”柳云烈怒喝,“当着本官的面,也该吐如此狂妄之语?”

孙擎跪坐下来,一副大无畏的模样:“反正被抓着了也是个死,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江玄瑾平静地听着,半分怒气也没有,只问:“你是在哪里听得本君要去白龙寺的消息?”

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孙擎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做什么还问我?”

“君上问,你便答!”柳云烈低喝。

孙擎冷哼:“街上随意听来的。”

这等姿态,摆明了是不愿意说实话,随意搪塞。江玄瑾转头,看着柳云烈问:“贵府衙差手里的板子,是打算藏着做传jiābǎo?”

柳云烈皱眉:“这便打了?”

“公堂上也敢胡言,难道不该打?”江玄瑾摇头,“也不必太狠,二十个板子清清喉咙便罢。”

孙擎梗着脖子,一脸宁死不屈的表情。

然而,板子一个个狠狠地落下来,比他想象中痛得多。到第十个的时候就已经是皮开肉绽,孙擎哀嚎连连,忙不迭地喊:“我招,我招!”

板子停下,他喘了口气,满脸冷汗地道:“我手下有不少弟兄,平日里遍布京都各处,今日君上要去白龙寺的消息,是有人在江府附近茶楼里听见的。”

江玄瑾皱眉:“茶楼里的人说的话,你们竟就信了?”

孙擎咬牙:“一开始没信,只让人在江府门口守着,没想到你出来,当真是往城北走,这还能有假?”

“看清说话那人的模样了吗?”

“谁去管那些?”随口答了一句,孙擎琢磨两下,觉得不太对劲,“不是你放的消息么?为何还这样问?”

江玄瑾沉眉不语。

柳云烈听出了关键,略微惊讶地看着他道:“难不成是有人故意走漏了消息?”

旁边这人没有否认,一双墨瞳幽冷幽冷的。

神色严肃起来,柳云烈道:“君上,哪怕你我已经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下官还是得提醒您一句,身边的人,该防就得防。”

“大人慎言。”江玄瑾不悦,“君子忌离间之语。”

“这是离间吗?”柳云烈冷笑,“这是事实。”

孙擎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上头这人说话又实在讨厌,江玄瑾沉着脸转头,朝身边的江焱道:“你盯着些吧。”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紫阳君!”柳云烈忍不住喊他,“不听完审问就走?”

“乏了。”

袖子一挥,他走得头也不回,江焱看着,拱手朝柳云烈道:“下官替君上听着,等晚些时候回去,再禀了他就是。”

江家小少爷可比那紫阳君好说服多了,柳云烈想了想,也不去管那走远了的人了,一心一意地给小少爷分析起这件案子来。

并且有意无意的,他将自己先前对白四xiǎojiě的怀疑统统告诉了江焱。

江焱本就忧心忡忡,再得柳云烈一番危言耸听,晚上回去的时候,一脸焦急地就冲到了墨居。

“小叔!”

乘虚想拦,他挥手就推开,闯进主屋急急地抬眼道:“我听柳大人说……”

话说一半,就被眼前的场景噎在了喉咙里。

江玄瑾半靠在床上,神色慵懒,衣衫凌乱。白珠玑偎在他身边,双手抱着他的胳膊,青丝披散,姿态娇媚,被他这一喊,她错愕地看过来,杏眼里满是不解。

脸上一红,江焱原地一个转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越发没规矩了。”江玄瑾冷声道。

浑身一紧,江焱颤声道:“是事态紧急,侄儿才会如此冲撞。”

“天要塌了还是地要陷了?”江玄瑾拂衣起身,带着他往外走,“有事换个地方说,莫打扰你小婶婶休息。”

江焱应下,跟着他的步子走,临出门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白珠玑乖巧地抱着枕头坐在床上,满脸疑惑茫然。神色倒是无辜,但这模样,还真像个蛊惑人心的狐狸精。

迎上这江小少爷的目光,李怀玉很是莫名其妙。

之前的事儿她都没跟江焱计较,也算宽宏大量了,他不感激便罢,何以还用这种眼神看她?

看着他们朝偏厅的方向去,李怀玉想了想,不动声色地从旁边的窗户爬出去,猫腰低头地绕去偏厅的墙外。

“说罢。”在椅子上坐下,江玄瑾开了口。

江焱左右看了看,见乘虚和御风都退下去了,才放心地道:“小叔,这次遇刺之事,你有没有怀疑过小婶婶?”

李怀玉听得一惊,心跟着就吊了起来。

江玄瑾问:“为何要怀疑她?”

“您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去白龙寺?听门房说,今日是小婶婶先去,您后跟去的。您往日的行踪都不曾泄露,怎么偏生与她同去一个地方,就被人知道了?”

“巧合而已。”

“这也太巧了些!”江焱皱眉,“您别太偏袒小婶婶了。”

“她没有要害我的理由。”江玄瑾淡声道,“我相信她。”

平缓温和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怀玉挑眉,靠着背后的墙慢慢坐下来,抬眼看了看天边的晚霞。

相信她吗?这个人真是……不知哪儿来的自信,也不怕这一跟头摔在她身上,会疼得爬不起来。

江焱恼了:“侄儿也不是非说小婶婶要害您,但您看待事情也该公正些,她有嫌疑便是有嫌疑,一味地护着,若是护错了该当如何?”

护错了?江玄瑾轻笑:“那我便认错。”

江焱愣了愣,又急又气:“您认什么错?真要错了,也该她来认!小叔,您以前教过侄儿的,凡事先论理再论亲,如今怎么自己却做不到了?”

撑着眉骨沉思片刻,江玄瑾道:“人的心境,难免会因境遇不同而发生变化。”

从前他清心寡欲,当天地间只有是非对错,不必分亲疏远近,并且一度蔑视红尘中人,觉得他们太易偏私妥协,实在是心智不坚。

然而现在,他觉得,世间之事除却对的和错的之外,还有一种是关于白珠玑的。

这人行事没有规矩,实在难用对错去断定她。比如这次的白龙寺一事,要怀疑她吗?她老实地告诉他是泄露了消息出去,半分恶意也没有,怀疑她什么?

江玄瑾摇头,勾唇想笑,察觉到自家侄儿惊愕的目光,他抿唇垂眸:“等你再长大些,也许能明白一二。”

“侄儿宁愿永远不明白!”江焱有些负气地道,“侄儿只知道您现在活像是被妖精迷了心!”

平静地听着,江玄瑾抬眼看他,和蔼地问:“你与白家二xiǎojiě的婚事,是不是该重议了?”

脸色一僵,江焱嘴角抽了抽。

不是说好替他想法子推掉这婚事的吗?如今白四xiǎojiě就进了墨居了,他为什么还要娶白二xiǎojiě?

“眼下没人提,父亲也还没想起来。”江玄瑾沉吟,“不如明日小叔去帮你提一句?”

“……不必。”深吸一口气,江焱把方才的戾气全咽进了肚子里,梗着喉咙道,“侄儿年纪尚小。”

“你小,白二xiǎojiě可不小了。”江玄瑾摇头道,“总不能让人家等太久。”

江焱气得咬牙切齿的,这是威胁啊!摆明了是在威胁他!可他偏生还就受这威胁。

在容忍有嫌疑但没定罪的小婶婶,和迎娶白二xiǎojiě之间选一个?那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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