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知道了真相,有什么感想?”希律亚牵住海心的手,带着她也走入了舞池。

“能有什么感想?”海心有种破涕为笑的感觉,“过去的都过去了。”

就算知道了真相,可她和他的故事已成为了故事。他已结婚,而她又不想破坏他的婚姻。他有他的苦恼和无奈,可她也有她的酸楚和无奈。

他和希律亚、安希伦都不一样。他与她交往时仍是单身,之后背着她与人结婚是背叛,他当时甚至都没有给她一句解释就让她被分手。他或许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或许觉得她能谅解一切,原谅他的不得已,他觉得他们之间不可能分开,他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的行为,深深地伤了她的心,哪怕她去参加他的婚礼,他都没有任何表示,她有多痛苦多难过,她的世界当时即将崩溃,他都没有一句安慰。

她再也不想陷入这种痛苦不堪的感情了,再也不想把能量花在这种事情上面。

既然都是小人物,就不要再抗拒巨大无比的“命运”了。

这一次做出这样的选择,下一次仍会做同样的选择,一次又一次,难道不累吗?

生活中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比如看日出日落,花开花落,品沁香美茶,吃美味糕点,还有作画、读书、跑步、写作和睡觉。

绚烂的舞池里,无数华丽绚美的长裙和袍服从她眼前掠过,伴着柔美欢快的音乐,有种迷情浮世绘的幻觉。

这些都让她想起她第一次和希律亚跳舞时的那个灰姑娘——

畏缩的、胆小的、灰色的、软弱的综合体。

想要破茧而出,成为真正的凤凰,是何其困难!困难是不在于给你怎样的身份,而是你怎样突破自己,克服与生俱来,写在基因里的软弱的缺点,用怎样的语言与行为来弥补、掩盖,或用怎样的优点来取代。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只有每一天努力去改善自己,才可能有真正的进步。

第243章

一舞结束,希律亚带着她出舞池,“我怎么觉得你突然有点不一样了?”他笑着说。

“哪里不一样?”她问。

“不好说,”他含笑着,“就是觉得你好像突然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她的眼里隐隐浮现泪花,却是笑着,“现在已经变老了。”

“你就算变老了也好看,何况我现在比你更老了。”他温柔地抚上她的脸。

她打掉了他的手,明明笑出声,泪珠却滑落了脸庞……

自这晚舞会过后,人们发现希律亚王对海心皇后更宠了。几乎每夜都在海心皇后的豪宅逗留,清晨才会匆匆离开去城堡参加御前会议。

按说,君王再宠爱一个女人,甚至为她住城堡外,也不会每日如此,因为国事繁忙,他不会每日都有空。可他为了她,偏偏每日都有空,哪怕临近天亮,他也要硬撑着去看一下她,哪怕只与她说上两句话也是好的。

她的孩子们因为他的宠爱,也经常去豪宅看她。他们开始真正了解她,与她的关系也有了较大的好转。

她的事业发展不错。平民学校很受欢迎,虽然很多家长是为了儿子才送女儿去学校,但多少也抬高了女孩的入学率。贵族公学也发展得很不错,准确定位后,中学部的入学率开始有了提高。

她也在不断动脑筋开发新的甜品,还开始策划筹办那种露天的甜品小站,成本低,易于展示产品的那种。在给平民区的甜品连锁店招新员工时,她反复给负责的贵妇强调,最好招家中有女孩在平民学校读书的这类女员工,她们往往是思想比较开放,愿意接受新事物的人,这样的人更易于人前展现乐观、积极的一面,有利于竖立甜品连锁店的形象。

贵妇负责人自然无不听从,这样一来便造成了良性循环。更阳光一点的“企业”形象,更多一点女孩入学,既赚到了钱,又推进了女孩教育的发展。

她每天忙得连轴转,除了以上这些,还得抽空看三大王城的税金账册和财务报表,还有一些繁杂的事务公文,总之忙得每晚都睡得很晚。有时希律亚从城堡回豪宅了,都能老远看到窗前她忙碌的身影,感叹不已,“你竟比我这个国君还忙!”

“不过也好,”他笑道,“饱暖思淫ii欲,忙一点好。”

她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没理他。

她知道欧伦洛一直锲而不舍地努力想见她,也知道希律亚一直锲而不舍地拦着他。

欧伦洛就像疯了一样拼命想见她,想过各种办法,爬墙、突闯、偷溜、从水下、穿水道等,全都没有成功。他还去各种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堵她,贵族公学、平民学校、甜品连锁店或者去城堡的路上,可也没有拦截成功。

希律亚太厉害了,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硬是让他钻不到一点空子。

“我不会让他再见到你,”希律亚曾含笑着抚过她怔忡的眼睛,“你是个易心动的三心二意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再有任何变心机会。”

“怎么会?”她皱眉转过脸,“我都已经这么大了,也许他见到了我就会改变主意。”

想来他仍然是个美男吧,围绕身边的女人不少,年轻美貌的大把抓,她这样的徐老半娘不见得有优势。他存在幻想,是因为还没有见到现在的她。

“他要是容易被年轻美貌打动,当初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希律亚温柔地道,“他当初和狐族闹翻,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你。他想和你正式交往,可知道狐族族长是不会同意的,你也不一定同意,他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能打动你。他不顾一切地来到你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落魄形象,而你心生怜悯,再加上原本也飘零无依,就这样同意与他合作,然后……”

希律亚没有再说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乍白乍红的脸色,“所以,我不想再冒险。”

她叹了口气,“我一老太婆,你想多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随着她的身影不见,希律亚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冷凝。

她虽自称老太婆,可他知道她有多受欢迎。除了让他头痛的欧伦洛,还有惹人烦的安希伦王。

他虽挡了安希伦王一时,却不能挡安希伦王一世。两国之间的交往甚多,他不可能一直把安希伦王挡在阿拨斯外。

在一些贵族臣子的请求下,他不得不在半年后解除了禁令。

禁令一被解除,安希伦王就立刻来了阿拨斯——完全不讲任何“脸面”,直接就是冲着他皇后来的。

让他欣慰的是,他的皇后一直对安希伦王不理不睬,爱搭不理,让安希伦王无从“下手”。她平静地对安希伦王问安、说话、微笑,偶尔还能说上两个笑话,眼里却再也没有昔日对安希伦王的慌乱的暧昧。

谁都看得出来,她已经真的放下了安希伦王。她对安希伦王,就像对待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友,谈不上多亲密,旧情总是在的,总是一个熟人,态度不冷不热,微笑问候,恰到好处。

安希伦王很抓狂,想尽办法与她套近乎,竭力让她回忆起昔日的情意还有他们曾纯粹热烈的情感,可这一切都已对她不管用。

她的眼里含着泪,却微笑着,“是啊,以前的一切多美好,只有年少,才有这样的纯粹。”

“我真高兴你还记得我们的过去,”安希伦王的眼神满是热烈,“我对你的感情就像从前一样。”

“我很荣幸,”她仍得体微笑着,“感谢厚爱!”

说着挥手让侍女端来了两杯闪闪发光的调制酒,“老友相见,无酒不欢,这可是我亲自调的酒哦,现在的我已经很少调酒了,你知道的,没时间。”

将其中一杯亲手交到他手上,与他杯盏相碰,笑容优雅大方,他一度哑然。

据暗卫回报,当晚回到自己豪宅的安希伦王喝了一晚上的闷酒,一地的空酒杯,一边喝一边发酒疯,将漂亮客厅里的东西砸了个稀把烂,砸到最后居然还嚎哭起来,狂吼起来像野兽。

他发酒疯发到快天亮,疲惫不堪才停止。摇摇晃晃地走回多年前海心皇后住过的房间,倒在她曾睡过的床上,抱着她曾用过的枕头,像孩子一般又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这事希律亚一直让暗卫不透露半分,决不能让海心皇后知道。

是的,他小气。没人知道外表优雅雍容的希律亚王是个小气的男人,尤其在感情方面的小气令人瞠目结舌。

他不让海心皇后知道一丁半点关于安希伦王的痛苦,不让她知道安希伦王送的所有昂贵礼物全被他截胡,不让她知道安希伦王甚至也要送王城给她,连契纸都秘密递进城堡了,幸而被他的卫暗截住。

他还将海心皇后的豪宅严防死守,每日的巡卫不低于百人,宅内的侍女随从全是经过严格审查,且每三个月都会重新审查一次,看有没有潜藏得很深的奸细。他还命人堵住了宅内原本的一眼活泉——这座泉池与一片地下温泉相连,但被他将泉眼口堵住,为的是防止有人通过此处游进来。欧伦洛有次就差点游进来了,但被他的几个暗卫发现……

他为了守住他的皇后也当真是不容易,但他并不觉辛苦,也不觉烦闷,反而觉得心甘情愿。

为了他的皇后,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是一个值得他付出心力去守候的女人。

他从前不懂得珍惜,是没有看清自己真正需要的是哪种人,自己真正的需求是什么?

安全,温暖,希望和勇气,是他一直希望拥有的特质,而这样的特质全在她身上展现。

有谁说过,我们往往爱上的一个人,是我们梦想中更好的自己。

时间慢慢过去,转眼间过了一年半,海心皇后原本打算回夹缝之地,想必悬崖王城已被修复得差不多了吧。可皇储突然生病,海心没办法,只得陪伴在旁。

皇储精神萎靡,身上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胃口也不好,每日吃饭只吃一点点,也睡不好,一晚上惊醒好几次,身体一天天瘦下去,御医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把海心急得团团转,除了逼迫皇储每天做运动,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更糟的是,皇储的私生子也病了,私生子的年轻母亲经常来找海心诉苦,搅得海心越发心烦意乱。

最后海心不得不住回了城堡,为的是方便照顾皇储和其私生子。半年后,皇储在海心强迫运动下,身体开始慢慢好转,能吃得下更多东西了,也睡得好了一些,私生子也不像从前那样爱发烧了,海心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她再次准备回夹缝之地时,安琪拉又病了。安琪拉高烧不退,折腾了一个月才好转。她精疲力竭,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因为安琪拉发烧反复,她也不方便回极高阶区,只得继续住在城堡里。

休息的那段时间,希律亚倒是温柔体贴,经常放下政务来陪着她。陪着她在湖边用面包喂天鹅,陪她在厨房给孩子们做甜品,还陪着她坐在露台看夕阳。

她很好奇希律亚哪来的耐心,希律亚无比乖巧地道:“我一直都不是有耐心陪女人的人,现在也是,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你,我才有了耐心。”

“是吗?”她笑了起来,“你现在说情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她已不再是小女孩,当然听得出男人是在哄她,而她也不想装出被男人哄的小女孩样。

“看看,有时不是男人不喜欢年龄大的女人,”希律亚委屈地道,“是女人年龄越大越不好哄。”

“是的,”她含笑道,“一双犀利的眼睛把男人看透。”

“所以,”希律亚优雅地回应道,“无品的男人更喜欢天真无知的小女孩,因为她们更好哄,还能崇拜他。但对我这样的男人来说,没必要,更喜欢你这样的豁达通透,温暖勇敢的小女子。”

“承蒙夸奖!”她依然不为他所动,客套回答。

他极快地吻了下她的脸颊,“我这么会夸,总得得一个吻吧?”

她有些气急败坏,但他更快地溜了。

第244章

这晚安琪拉再次发烧,情绪极差,不时扔东西发脾气,最难受时还恨不能要跳楼。

她不得不叫来希律亚一起守着女儿。有希律亚在,安琪拉明显老实了些。安琪拉怕父亲,这是肯定的。但只要希律亚一走,安琪拉又肆无忌惮,又开始对她乱发脾气,她没办法,只得派人又叫回了希律亚。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她和希律亚守了安琪拉一整晚。安琪拉的病情时好时坏,半夜不时惊醒。暂时靠在外间起居室的安乐椅上的他们不时起身去看看安琪拉。

安琪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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