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上的倒影十分的清晰，柳如烟的每一个动作都落在了洛月和卢宇的眼中。
卢宇先是不解柳如烟的行为，可当柳如烟的双手放到了洛如萍的颈部，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顾不得许多冲进了房中。
洛月瞟了一眼，跟在卢宇的身后走了进去。
房中，柳如烟正在替洛如萍解着领子上的扣子，被冲进来的卢宇吓了一跳，问道：“卢大人，有事？”
“没事。”卢宇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在解领口的扣子，是他想多了。
洛月在门口处，没说什么，等卢宇出来，微微一笑道：“看来你还是蛮紧张嫂夫人的嘛。”
“贤弟，你干嘛吓我。”要不是洛月那奇怪的口气，他哪里会想歪。
“也许你没想歪呢。”
什么叫他没有想歪？难道柳如烟真的想杀洛如萍？
洛月点了点头，默认了卢宇的意思。
卢宇想要开口再问，被洛月打断道：“她现在还不敢这么做。”
……
屋里的柳如烟捂着心口，心脏跳得好快，刚刚她就差点被洛月逮个正着了，还好她及时收手了。
看了眼床上的人，睡得很深。
洛如萍压根不知道今晚她见到了她，看来她下回得小心点，千万不要和洛如萍遇到，不然以洛如萍那骂骂咧咧的性子，估计整个上京都会知道她是个假冒的千金了。
不过，柳如烟心里有些嫉妒。
她花了那么大的精力才冒充了柳府的千金，只为给自己搏一个好的归宿，每日活得担心受怕的，而洛如萍呢？同样借洛月的身份才嫁进的卢家，可卢家却接受了她的真实身份。
总有一天她会坐上那最高的位置，她要看着她们一个个匍匐在她的脚下。
柳如烟给陆如萍换好衣服，出去，卢宇正在外面，看来卢宇对她有了防范之心，所以才会盯着。
“卢大人，已经换好了。”柳如烟谦逊地说道。
“麻烦柳小姐了。”卢宇也很谦逊，用目光将柳如烟送走。
感觉这柳家兄妹一点都不像，柳洛年的心思也深沉，但却让人放心相交，而柳如烟看似柔弱，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狠绝。
看看屋子里面，卢宇只想叹气，转身去敲洛月的门。
“贤弟，方便我打扰一下吗？”
“进来吧。”
洛月趁着卢宇盯着柳如烟的时间进屋给自己换了身衣裳，卢宇定是不肯和洛如萍同塌而眠的，这院子也不大，除掉给柳如烟的那间，也就只有她的这间了。
可是，洛月虽大方，可还没一点男女意识都不懂，这卢宇单纯着，要是不小心把人家掰弯了，她可过意不去。
“贤弟，我想……”卢宇也不好意思开口，洛月对这方面一直都很防范。
洛月不慌不忙摆出一副棋，说道：“好久没和苍晴兄对弈了，来一局？”
“好。”顺着洛月的邀约，卢宇坐到桌前。
一盏昏黄的灯，一盘黑白的棋，两个人，一坐便是一晚。
卢宇执着棋子，总是看着洛月呆呆地出神，这种奇怪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些心烦，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苍晴兄，今晚这棋下得有些分心啊。”
“是吗？”被洛月点破心事的卢宇有些心虚，越发想要掩藏心里的怪异感觉，“可能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心烦。”
“因为柳如烟？”
“恩。”卢宇点点头，此时他只想岔开个话题，还管洛月说的是什么。
洛月安慰道：“柳如烟她现在什么都不敢做，彻底得罪了永昌公主，她不会同我这个救命稻草闹翻。”只可惜，她洛月不是柳如烟的救命稻草，而是拽着她下沉的铁块。
“柳小姐干嘛要同洛小姐过不去？”
“你等嫂夫人醒了问问嫂夫人不就知道了。”
“哦。”
卢宇应了声，柳家的家事比较复杂，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评论什么，但看洛月的样子，对柳家的事情好像很有把握，也便不再多探听什么，洛月不是简单的人，无需他担心。
“啊！”洛如萍的尖叫声很响亮，隔着院子就能听到了。
看来醒得还挺早的。
“苍晴兄，不去看看？”
“……”不想见。
“那我去瞧瞧。”洛月说罢起身，卢宇也只好跟着起身过去。
那厢。
洛如萍从噩梦中醒来，坐在床上呆呆得愣神，她昨晚好像看到洛月了，难道卢宇烧纸给洛月，将洛月的鬼魂给招来了？
不由地全身发冷。
出嫁那天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的，洛月的嫁娶队伍遭遇了劫杀，整个队伍血流成河，洛月的尸体都还没找到。
她只是掉包而已，借着洛月的身份嫁去卢家，她根本就不知道洛月会出那样的事情，所以……
不要来找她。
卢宇推门进去，门口的光照进屋子里。
卢宇看呆坐在床上的陆如萍，想，这丫头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能看的，只是这样的好感还没维持几秒，又被洛如萍的尖叫声给破坏的彻底。
洛如萍看到了洛月。
洛月就跟在卢宇的后面，逆着光，看着倒是有几分阴森恐怖的感觉。
“你别过来。”洛如萍吓得直往床里面躲。
“你说我。”洛月开口。
卢宇看看床上的洛如萍，又看看身后的洛月，他这贤弟有这么的可怕？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这位是柳洛年，我的同届。”卢宇介绍道。
洛如萍根本就听不进去卢宇在讲什么，洛月容貌给她的惊吓实在太大了。
洛月冷眼看着洛如萍，吓吓她也好，反正洛如萍也不是什么好人。
“嫂夫人好像很怕我，我先出去了。”
“行。”卢宇觉得洛如萍又一次让他在贤弟面前丢人了。
洛月出去，柳如烟正在另一侧的厢房向这里张望，刚才的那声太大，柳如烟不注意到也难，柳如烟给了洛月一个淡淡的微笑。
“妹妹，你不去瞧瞧？”
“不了，不熟。”
瞧洛如萍被吓得，她心里有几分得意，可她更不方便出现在洛如萍的前面，该怎么解决洛如萍这个忧患，实在费心思。
“妹妹的心思还是少动些的好。”
“这个不牢哥哥烦心了。”
……
上京中的氛围很悲沉。
正德帝自那日吐血之后，龙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宫中的御医束手无策，整个朝政被皇后华氏把握在了手中，朝中的臣子此时意识到换代可能迫在眉睫了。
就这几日，众多的大臣就跪在金殿之外，随时等候着正德帝的传召，只可惜整个皇宫都在华氏的手中，他们根本就见不到正德帝。
金殿之内。
华氏勃然大怒，外面都传是她迫害的正德帝，可是呢？二十年的夫妻，即使没有感情她也下不去这个手啊，若真的要下手，这二十年来她早就动手了，不是吗？
“皇上的病究竟怎么样？”
“臣等无能为力。”
华氏闭上了眼，其实她也有软弱的地方，此时此刻她也害怕。
“七皇子，人呢？”
“回皇后，七殿下在殿外候着呢，按照皇后的吩咐，将……”
将七皇子玉辰一起拦在了殿外，这是她的旨意，正德帝确实是被人所害，只是她揪不出下毒的人，世人都会以为是她干得，就连她的玉辰的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
“皇上，真的没救了？”
“……”殿内的一群太医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如果正德帝真的挺不过去了，那就得考虑继位的新帝了，而为了保她华氏一族的繁荣，最好的人选便是她的儿子，而在这朝中能选的也只有她的儿子，可是……
她的玉辰是个女孩儿。
女伴男装十五载，若真的让玉辰登上皇位，那她这辈子就真的只能是男人了。
华氏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封锁整个皇宫，不管是后妃还是前臣，包括华氏一族在内，没有我的旨意都不许踏入半步。”华氏命令道。
“是。”
“都出去，我想同陛下单独待一会儿。”
华氏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她还是有心的，在知道正德帝快不行了的那一刻，她从未有过的慌张感，瞬间的空白她害怕。他们做了一辈子的夫妻，为了皇权争锋相对了一辈子，原来也是有结束的那一天的。
床榻之上的正德帝，紧闭着双眼，苍白的面色，一夕之间苍老了很多，再也找不到往日的那种意气风发了。
小声地迈步，生怕一点动静就会吵到床榻上的人，整个寝宫静得不敢有一点的声音，正德帝似乎是感觉到了华氏的到来，艰难地睁开了双眸，病势让他动不了身子，指尖微微动了动。
“你来看朕了？”正德帝虚弱地说道。
“嗯。”
“宫里还好？”
“不好。”华氏一点都不隐瞒他，很直接地嘲讽道，“你还没死呢，惦记你皇位的人可不少，都在外面跪着呢。”
正德帝没有说话，他明白。
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他有想过这种的人，是谁要对他下毒手，可他却从来没有怀疑到皇后的身上，按理来说她是最想要这皇权的一个人，可他却这样的相信她，相信她是最不会害他的一个人。
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却牵动胸口的疼痛，久久不能缓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