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猛地摇头似拨浪鼓,将捏得有些皱巴的信封递给纪苍穹。

“这是什么?”纪苍穹疑惑接过,拆开一看,眼眸瞬间瞪大如铜铃。

“这不是小海吗?这是哪啊?出什么事了啊?”纪苍穹震惊不已。

容湛焦急:“有人往我住的地方塞了这个信封,纪沧海先生肯定出事了,苍穹哥,我们得去救他才行。”

“别急别急。”纪苍穹嘴上说着别急,心里乱得一批,连容湛对两人称呼的不同都没注意到,毕竟这些照片实在诡异。

纪苍穹拿出手机,翻起通讯录:“这样,我给老爸打个电话,看看他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湛眼眸骤缩,上前半步,夺走纪苍穹的手机。

“啊?”纪苍穹手上一空,愣了愣。

“不可以。”容湛慌张摇头,“不可以让纪董知道我们有照片。”

纪苍穹耐心解释:“老爸的人脉比我们广,让他帮忙,肯定很快能知道小海发生了什么现在人在哪。”

容湛咬了咬唇,眸光扑朔,犹豫许久缓声说:“不可以让纪董发现我们要救人,因为是他把人关起来的。”

“啊?你说什么啊?”纪苍穹错愕,“是老爸把小海关进这里?啊?怎么可能啊。”

纪苍穹摆着手,显然不相信容湛的话:“虽然小海的确犯了错,但老爸不至于把他关到这种地方啊。”

容湛眸光流露哀伤,低头没再言语。

纪苍穹苦恼地抓抓头发,顺从容湛的意思:“我知道了,不告诉老爸,我们自己调查。”

容湛欣喜,连连点头。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仔仔细细地翻看那些照片,不肯放过蛛丝马迹。

容湛看着手里的照片,忽然发现什么,蓦然举起凑近,眼睛都快黏在照片上了,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轻扯纪苍穹的袖子:“苍穹哥,你看这里,好像有字。”

“什么,我看看。”纪苍穹接过照片,看容湛指尖点过的地方。

那张照片拍到了纪沧海穿着的病服正面,胸前的位置绣着一行小字,隐约能看见某精神疾病治疗院的字眼。

“字太小了,有点模糊,看不太清啊。”纪苍穹苦恼。

他忽然想到一个人,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容湛吓一跳,一把按住他的手。

“啊?”纪苍穹愣了愣,回过神来后说,“不是打电话给我爸,我是想找我朋友。”

容湛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惊慌失措地道歉:“对,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纪苍穹笑了笑,动作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容湛的头。

掌心抚过柔软乌黑的发,时光好似回到了曾经那间阳光明媚,有着淡淡油彩味的画室里。

“啊……”

这下,两人都愣住了。

纪苍穹猛地收回手,这下轮到他开始道歉了:“对不起,我,我,对不起。”

“没,没事的,没事的。”容湛同样慌乱,脸颊涨红连连摆手。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对不起我一句没关系的来来回回半天,终于想起还有正事。

“我有个朋友会修复照片,我问问他有没有办法让照片上的字变得清楚些。”纪苍穹说完,给唐运打去电话。

纪苍穹:“喂,运哥!”

唐运:“啧,纪苍穹,今天是周日,你最好给我想清楚再开口。”

纪苍穹:“运哥,我有急事找你帮忙,你是不是会修复照片?你能不能帮我修张照片?我给你发工资。”

唐运:“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唐运,热爱工作。”

有钱能使唐运推磨。

唐运从来都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纪苍穹把照片扫描过去后,大约半个小时唐运就把病号服上的病院名字发过来了,还疑惑地问纪苍穹:“这什么照片啊?”

纪苍穹没空解释,搪塞了个电影剧照的回答,点开地图软件开始找这间精神病院在哪。

纪苍穹一查吓一跳,根据网上的一些零碎信息,他发现这座精神病院在距离市区几十公里的郊区山间,由私人承办,全封闭,因为每年的住院费远低于正规医院,很多不愿给患者出钱的人就会选择这家医院,并且将人丢进去后再不管不问,几年前出过护理不当病人致残的负面新闻,还有记者去采访,但新闻都被迅速压下去了,如今在网上也只能看见一点水花。

容湛看着那些信息,觉得触目惊心:“这可怎么办,纪沧海先生呆在里面会出事的吧。”

纪苍穹没多想,蹭一下站起身,对容湛说:“走,我们开车过去看看。”

“好。”容湛跟着站起身,神情毅然,快步要往玄关走去。

“等等。”纪苍穹喊住容湛,“你穿这身去吗?”

容湛低头,看自己身上宽大的短袖衬衣和长至脚踝的裤子:“我穿得太随便了吗?”

“什么太随便。”纪苍穹无奈,“郊区山间的温度不比市区,你这么穿会冷的,你等我一下。”

说着纪苍穹走进房间,从衣柜里翻了件棒球服外套出来,递给容湛:“给,穿上吧。”

“谢,谢谢。”容湛接过外套穿上,白玉般的耳垂红得似要滴血。

“有点大,不过总比没有好,好了,走吧。”纪苍穹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往玄关走去。

容湛攥着外套的领子,闻到衣服上传来淡淡的柔顺剂洗衣液的香气,心跳如擂鼓。

他暗暗告诫自己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快步跟上纪苍穹。

-

郊区山路崎岖难走,两人驾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在过路数名村民的指路帮忙下,耗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那座精神疾病疗养院。

疗养院门前一条水泥路,道路两旁都是丛杂的半人高的野草,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建筑,也看不见人烟,满眼荒凉。

疗养院的门是两扇往里开的大铁门,右边铁门上开了一个小门,仅能通过一个人,多年风吹日晒,那铁门已经锈迹斑斑。

纪苍穹停好车,和容湛走到紧闭的铁门前,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是……是这里吗?”容湛环顾四周,只觉得阴森森的。

“应该是。”纪苍穹也不是很肯定,抬手拍了拍铁门,铁门发出哐哐的巨大声响。

拍完门后,两人静静地等了一会,听见铁门后面传来咔哒咔哒的开门声。

不消片刻,小门被打开,一名身形佝偻瘦小的老人探出头来,颤巍巍地问:“什么事啊?”

纪苍穹忙上前,将那几张照片递给老人:“老人家,你看看这些照片,认得上面这个人吗?这个人在这里吗?”

老人摆摆手:“我眼花看不清啊。”

纪苍穹坚持:“老人家,看一眼,就一眼。”

老人被纪苍穹纠缠得有些不耐烦:“今天院长刚好在,要不我带你们去问问他吧。”

纪苍穹和容湛对视一眼,欣喜地说:“好啊好啊,麻烦你了老人家。”

看门老人于是让纪苍穹和容湛进疗养院,又带着他们径直穿过门口没怎么打理过的草坪,来到一座老旧的红砖小楼前。

老人:“院长室在三楼,楼梯你们自己爬吧,我爬不动,就不爬了。”

两人向老人道了谢,走进这座年代感十足的红砖小楼里,只见老旧的楼梯两边盘旋往上,穿堂阴风阵阵,老式毛玻璃窗户紧闭,明明是晴天白日,楼里却处处晦暗不清。

“呃……这地方……”纪苍穹心里发怵。

容湛做了这么多年的秘书,思考从来都是理性多于感性,不畏惧诡怪事物,但他看着纪苍穹,突然小声说:“苍穹哥,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握着我的手?”

“啊?”纪苍穹愣了愣,眼神开始四处乱飘,结结巴巴地回答,“行,行啊,这里确实看着怪吓人的。”

说完,纪苍穹朝容湛伸出手。

宽大干爽的手掌落在容湛眼眸深处,与他这些年梦见的无异。

容湛敛眸,将自己的手放进纪苍穹手心里。

纪苍穹五指收拢,牢牢地握住容湛的手,肌肤贴紧,温暖的热度从掌心传至跃动的心脏,那样真实。

纪苍穹安抚他:“别怕。”

“嗯。”容湛点点头,他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眼眶有些湿润,“不怕了。”

第69章 我们是协议结番

“走吧。”纪苍穹拉着容湛往楼梯走去,“去三楼看看。”

“好。”容湛点点头。

两人沿着楼梯一路往上,越走越心虚,因为这栋楼实在有些诡异,没有一点人声和动静。

纪苍穹心里嘀咕:院长办公室真的在这吗?

两人行至三楼,见走廊空荡荡的,左右各有两个房间。

“苍穹哥,你看。”容湛指着一间房间。

纪苍穹顺着容湛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见那扇门上挂着黄铜色金属小牌,牌上写着一行字:院长办公室。

两人对视一眼,纪苍穹定了定神,抬手敲了敲门。

“哦呦?”门内传来疑惑的声音,“请进。”

纪苍穹推开门,和容湛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陈列看起来倒是十分正常,左右两边是顶到天花板的文件柜,正中央是放着电脑的办公桌,只是那台电脑瞧着像上世纪的产物,屏幕小不说,用的还是那种有半米宽的crt显示器。

院长瞧着五十岁左右,耳鬓花白,穿着袖口泛黄的白大褂,站在办公桌后,疑惑地打量两人:“二位是?”

纪苍穹简单地做了下自我介绍,然后问:“您是这里的院长吗?”

“是的,我是。”院长点点头。

纪苍穹几步上前:“院长,是这样的,我想知道我弟弟有没有在你们疗养院。”

“你弟弟?”院长问,“他叫什么名字?”

纪苍穹于是把纪沧海的名字报给院长。

院长指了指办公桌对面椅子:“两位坐一下,我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