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外跪了一片,夏国皇帝也是心急如焚赶了过来,进房见床上人儿还在昏睡,不免怒瞪着无辜的御医仓影:“怎么回事,还没醒吗?仓御医你就没点法子了,朕平日里就养了你们这些吃白饭的!”

“臣罪该万死,望陛下息怒!”仓影心里发毛,改跪为匍匐,恨不得低到土地里。

聂子娴心忧忧的瞅了这皇帝一眼,心想着下个就轮到她了!

果然,皇帝左右一抹两撇发白的喧子指着聂子娴就骂:“太子妃也是,好端端的跑去上书坊闹什么,这太子就是一听朕要责罚你才晕倒的,你可知错?”

“。。。。。。知错了。”聂子娴压着那颗想争辩的心,此刻还是装虚心比较好。

一旁追随而来的夏卿朗却不甘心,好不容易抓到的把柄,怎可就这么算了。

“父皇,素太傅气得不轻,那出宫前写的请辞上书都递上来了,不给个说法,怕是难以交代了~”

聂子娴斜眼瞟了那挑事的二皇子一眼,他这是无风不起浪是吧,这个仇她记下了!

“那他想怎么样!朕的皇儿都昏倒了,还要把他夫人拖出去打不成!”皇帝气不过的甩着老脸:“这个老不羞,跟一小他半轮的女娃置气,羞不羞啊,哼!请辞就请辞,朕看他就是在。。。。。。”

“倚老卖老!”聂子娴顺溜的接过话,皇帝也没反应过来,点头就称:“对!倚老卖老!”

待再反应过来,又忍不住偏着头指着这不知悔改的太子妃:“你接什么话,还没说你呢!”

“父皇教训得是。”聂子娴的眼泪开始酝酿起来,再抬头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抖动着泪光:“子娴就是不懂规矩,到了上书坊见太傅因抄书之事要打太子,就冲动想要维护。其实,这件事追根究底都是我的错,只因昨夜见太子抄书到了子夜,便硬是让他放下墨笔去休息,不然他就不会因抄不完书受罚,更没有后来的事了~”

皇帝听来,心沉了几分:“太子行事素来温吞了些,这抄书之事,怕也是一字一画的在那努力~”

皇上这么一说,跪在一旁的仓影有话说了:“卑职以为,彻夜抄书,致太子精神倦怠气血不畅,出现昏睡也是有迹可循了!”

聂子娴窃喜,这个黑黝黝的家伙总算说了句中肯的话!

“哎,朕的皇儿就是底子弱,打从出生到现在就时常生病。”皇帝忧心的说着,坐到了床前,满怀父爱的摸了摸夏卿侯的额头。作为长子继太子位的他,真是遭罪多~

但夏卿朗可就郁闷了,刚才不是还在说惩罚太子妃的事,怎么突然就转到太子体弱,太傅之过上去了!

“父皇,这素太傅也是一心为了教好太子,为师多年,用心良苦,就这么让他辞退,恐让百官心寒啊~”夏卿朗说得情真意切,就算治不了太子妃,也不能让太傅就这么吃亏了。

聂子娴明眸一转,抢着又道:“其实太子在这次昏睡之前也有过类似情形,太傅就是因为太子旷了几日课,才罚的抄书!”

“岂有此理!太傅怎个就不关心太子的身子,见他不适还不让他休息!怪不得太子妃见他要体罚太子要出手了,朕都看不过去!”

“可是父皇。。。。。。”

“够了,你就不要再替这老不羞说话了,朕这般器重他,让他教学太子,他却如此待我可怜的皇儿,气煞朕也!”

皇帝拍着大腿怒骂,夏卿朗看着聂子娴在那偷笑,拳头紧拽着,却不能再言,否则要引火上身了!

就在这时,夏卿侯悠悠转醒了:“父皇~”

“卿侯,你可醒了,仓御医快过来为太子看看!”皇帝瞬间熄了怒火,惊喜交加的忙起身站起来,让仓影上前。

仓影低头跪着爬到太子床前,为其诊脉。

聂子娴却揉着衣边不敢去张望,这一次,在别人面前她尚可以打死不认错,假装可怜博同情,但夏卿候那儿,她是真心觉得自己做错了,见他醒了就算担心也不敢让他看见自己。

二皇子夏卿朗紧咬着牙根,晕得是时候,醒得更是时候呵,这个太子莫不是在装病吧?

“仓御医,太子哥哥他怎么样?你可要如实了说!”

回望了一眼二皇子那犀利的眼神,仓影黝黑的脸有些惶恐道:“依卑职看,太子就是劳累过度才导致了暂时的昏迷,现已转醒,要多多调理身子,好好卧床休息几日就才是。”

“那就好,没其他大碍就好了。”皇帝安了心,上前望着夏卿候:“卿侯,你就好好休息几日,上书坊也不用去了,反正那素太傅也打算请辞,朕干脆就依了他,让他告老还乡!”

夏卿朗大惊,单膝跪地:“父皇!万万不可啊,太傅乃一朝元老,就因此告老还乡,于情于理都不合啊!”

皇帝看着虽不威而怒,心中却也有几分犹豫,可话刚才就那么出口了,再收回去岂不有失龙面!

“卿朗说得不错,还请父皇三思,太傅教学于我,已是劳苦功高,不能因为儿臣的过错让老师一个人承担~”夏卿候柔眉轻锁,内疚之意不言而喻。

还是太子给了台阶,皇帝也顺着踩了上去:“那卿侯你说怎么办吧?”

夏卿候想了想才悠然道:“儿臣承认错误,良娣也有不对,父皇就驳了太傅的请辞书,让其在家休养几日,不日,儿臣携太子妃登门认错,再请他回朝就好了。”

“还是卿侯识大理,就照你说的办吧!”皇帝眉目渐展,其实这太子在他心中是能堪大任的,只可惜这身子孱弱,又不善交际,文武大臣之间对其温吞迟疑的性子也颇有微词。

“太子哥哥说得及是。”夏卿朗跟着夸赞,却又瞟了一眼旁边的聂子娴,还想说什么,却又忍了回去,父皇此时一心在太子身上,若再要说惩戒太子妃,岂不显得咄咄逼人了。

“太子的身子,以后还要靠仓御医多留点心。”皇上起身说着。

仓影忙叩拜行礼:“卑职责无旁贷。”

这时,皇帝本欲起驾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想起那一直未出声,装聋作哑的太子妃,差点把这顽劣的丫头给忘了:“子娴!”

“在的。”聂子娴本以为没什么事了,哪知又被皇帝突然回头瞪着:“以后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你现在是夏国的太子妃,就该有个太子妃的样子。皇后那多次主动向朕要求要教你宫廷礼仪,你若真是不自觉,朕就只能让皇后来教导你了!”

“子娴谨记父皇教诲,实不需皇后费心,一定自觉,自觉!!”聂子娴跪得笔直,就差没竖起手指发毒誓了。

看来宫里还是有人能威吓到这太子妃的,一物克一物~

“皇上摆驾回宫!”

“皇弟也告退了。”皇上一走,夏卿朗也不想多待,一拱手也不等夏卿候说话就疾步离开了。

闹到最后,谁也没有受到责罚。

这时还跪着的仓影也打算走:“卑职。。。。。。”

“仓御医,你先留步。”夏卿候此时坐了起来,掀开床帘:“其他人先退下吧!”

聂子娴不解,站起身欲质问,却见夏卿候怔怔的望着她,眼神依旧柔和却有些失离:“子娴,你也先退下,可好?”

照着以前的性子,聂子娴那肯定要死磕到底的,可是现在,她心中有了疙瘩,也傲不起来了,听了话也退了出去。

仓影微微抬头看着床上那衣着淡薄,气息平弱的太子,俊丽绝伦的脸却是苍白无色,眼里的落寞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