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绮听到了有城堡倒塌的声音。
从心里发出来的。是心里的城堡倒塌地。
那骄傲的战士已经溃不成军了。
城墙也被炸毁。
峰火台也不见了。
乔雨绮彻底崩溃了。
乔雨绮跌坐在泥土地里。
是绝望才会发生的极意外情景。
曾经骄傲的乔家大小姐是最注重仪表，最讲究干净的。要不是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绝对不会任由洁白轻尘不染的身躯跌坐在泥土地里的。白纱绣兰花彩裙都沾上了斑斑点点的尘埃。
乔雨绮想哭，脸上的表情却是笑。
神经是不由心地自主抽搐了。
乔雨绮想撕掉这一纸将她辛苦筑累了十八载的骄傲堡垒瞬间毁尽的致命证据。但又不舍得。上面有生母的绝笔。
做为一个女儿，做为一个还人性未泯的孩子。乔雨绮怎么舍得亲手毁去母亲留给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东西。
虽然只是一张纸，却比万物都贵，比千金都重。
乔雨绮怎舍撕去。
只是这如此珍贵的东西为什么不是乔雨绮最后赖以为生的一笔财富，反而是将她全部残忍夺去的利箭。
任凭乔雨绮多长几个脑袋，怎么努力去想。都想不明白。
自己原来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只是一个穷画师只想看一眼不想负责，养不起的遗弃儿。乔雨霏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那自己是什么，连婢女丫环的命还卑贱。还一直赖在乔家。让大娘和乔雨霏在暗地里偷偷耻笑。
乔雨绮突然对天放声大笑起来。笑比哭还尖利，还凄绝。如冬夜里，荒凉大草原中离群，饥寒交迫，看到死亡将要降临自己身上的小狼崽。那低嚎声真正的让人不寒而栗。
林馥馨动了怜悯之心。毕竟这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如果说她对当年乔雨绮亲娘的献媚与她争宠仍有点心存芥蒂，耿耿于怀。但那也是她们这一辈人的事，也随时间的推逝，随杨雪依的自尽一起作古。乔世承在杨雪依过身后也未再纳妾。林馥馨又怎么会还想把恩怨带给下一代。
只是乔雨绮身上若有若无地就会浮现杨雪依的一些脾气一些影子，只是林馥馨偶尔心中因老爷宠爱杨雪依到只差没摘天上星星那种极致留下的一枚针时时还会扎痛林馥馨心底最柔软的地域。
情亦，债亦。
情就是债。不过就是借与还的关系。
林馥馨也哭了。
哭乔雨绮的可悲，哭杨雪依的可悲，也哭自己的可悲。
都是一群可怜人儿，竟为一个情字绕在一起，都是苦者。
林馥馨向乔雨绮伸出手。真正像一个想拉不小心摔倒的女儿一把的母亲。眼里有母性的慈爱。
“大娘，真不是你亲手杀了我母亲？”
乔雨绮冷冷地看着林馥馨。像被识破身份的狐妖，仍抵死不认。
“我认真地说一次。不是。我虽然对你母亲杨雪依有过很深地恨，因为她长得太漂亮，太得老爷的心了。但我怎么可能敢杀人。如果我想杀她，也不会在她生产后杀。留你来时时刺我的眼，勾起老爷的回忆吗。我今天也对你开城布公了吧。我发现杨雪依的奸情，你生父另有其人当时，心里确实有过很畅快的报仇雪恨感觉。觉得是天开眼了，替我惩罚妖精了。我就等着看杨雪依怎么向老爷解释，等着老爷亲自把这个狐媚子赶出乔家大门。我的确有坐着看好戏的坏心思。但我绝没想到她会自杀谢罪。还给我留了一封信，用死来求我。”林馥馨也一口气说出了多年的心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