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东陵宸的声音十分沙哑。
云望舒缓缓吐出两个字：“高阳。”
东陵宸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优美的唇瓣露出嗜血的笑容：“贼心不死，流光给陛下上报此事了吗？”
“现在，不能说。”云望舒语气凉薄，又迅速转为肃杀：“因为此次事情的主谋是——太子。”
东陵宸呼出一口气，试图想减轻胸口的压力，自己终究不能避免与太子站在对立面吗？
云望舒看着东陵宸的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周围似乎有一圈金色，熠熠生辉。一张邪魅的面孔即使犹在病中也尊贵张狂，这样的人，是天生的王者。
“东曜，大瑜还是要靠你走下去，所以，流光会帮你坐上那个位子。”
东陵宸突然抓住云望舒的右手，语气三分恳求七分希冀：“那个时候，流光还会在我的身边吗？”
云望舒缓缓反握住东陵宸的手，微笑道：“会的。”
流光会助你登基，看你穿上龙袍，一步一步走上那个至尊之位。
似乎感觉自己身上有了力气，东陵宸慢慢支起身子想坐起来。
云望舒便把他身后的枕头支起来，方便他靠着，行动中左手的小臂不小心在软榻边上磕了一下，云望舒竟疼的整个人轻轻颤抖了一下。
东陵宸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迅速抓过云望舒的左手，拉开袖子，一圈一圈白色纱布上透出的血迹让他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左手小臂内侧，伤在这个地方，是流光自己划的吧？为什么？”
云望舒想抽回手，但尝试几次无果，便任由对方拉着轻柔的触碰，“可以不说原因吗？”他太聪明，现在这种情况说谎应该是过不去了。
“不能！”东陵宸声音虽低，但语气十分坚决。
“那天你中镖之后，流光为你检查伤口，发现你中了蓝焰之毒。当时马车一直没有来，而流光身上的药又都没有效果，但流光喝过的药数不胜数，情急之下就给你喂了几口……”说完云望舒语气一顿，似是十分不想说出来，终是一叹继续道：“流光的血。”
东陵宸一直在轻抚云望舒伤口的手一顿，眼中的喜悦、难过、心疼、不甘交织在一起，化成一滴泪水从左眼流下，砸在云望舒的手臂的伤上，也砸进了云望舒的心底。
下一刻，东陵宸在云望舒惊诧的眼神下捧起她受伤的手臂，轻轻一吻。
流光，东曜此生，足矣。
永嘉二十一年三月一日，三十万两赈灾银两到达乾州。
与之同时到达的，还有承德帝对于流光公子和武凌侯的嘉奖文书，以及命两人对乾州进行重建的旨意。
此事在云望舒的意料之中，在大瑜，很少有不带银两赈灾却没有灾民发生暴动，或者没有瘟疫等传染性疾病出现的情况。不论乾州的现状如何，朝廷要的局面已经达到了，所以起码都应该口头嘉奖一下。
而且，武凌侯本来就已经功勋卓着，再加上这次赈灾的事情，难免有人会怀疑他有二心。所以把他继续放在乾州，手中没有任何兵权，才是某些人心中最好的情况。
不过，这也最符合云望舒的心理。
接到圣旨之后，云望舒便对蓄爷道：“让流光来为东曜组建一支我们自己的军队吧！”
不论是云望舒那时意气风发的神态，还是话中的“我们”二字，都让蓄爷在日后的回忆里，不知不觉的笑出声来。
我们的军队，的确很期待。
手中有了三十万两，在临时担任府衙的一间还算完好的房子中，云望舒便和蓄爷商量一下钱的使用方法，嗯，已经升职为乾州州府的裴棋也在场。
“流光当时向朝廷要了五十万，怎么只给了三十万？”东陵宸对于只有三十万，感觉十分不够花。
裴棋在一旁解释道：“侯爷恐怕不知道，朝廷里面申报的赈灾款项，是要经过户部和吏部审核的，一般就会减去不少。然后放在朝堂上让所有大臣再议，基本上就和原本的钱数差的远了。公子这次要的少，朝廷怕给的太少了面子上不好看，所以才给了三十万。”
东陵宸看了裴棋一眼，道：“这个流程本侯还是大致清楚的，不过好歹父王还在临安，他们怎么还敢只给三十万？”
这裴棋就不太清楚了，毕竟他在朝中没有势力，云望舒还在画手中的设计图，头也不抬道：“流光之前给王爷递过书信，让他不要参与一切和你有关的事情。我们在这边还算安全，但是临安却是危机不断，王府上下的安全最重要。对了，梅姨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东陵宸脸上立刻绽开大大的笑容，十分开心的道：“真的吗？！怪不得那天父王的脸色一会好一会坏，原来是因为这个，他也真是的，怎么不早给我说，流光，你说我弟弟出生，我送他什么好？”
裴棋插话：“侯爷怎么知道不是妹妹？”
“本侯自有感应！”
好吧，这么理直气壮的无赖话，只有蓄爷说得出来了。
“画好了。”云望舒放下笔，轻轻喘出一口气，对其他两人道。
裴棋小心翼翼的翻看那一大叠纸，心中不断的感叹云望舒的惊世之才，用最小的成本建成的最壮阔的城９有其他几个城修缮的图！
“公子真乃国士无双！”裴棋抱着一大堆图纸，看云望舒的眼神都和看神仙没什么区别了。
被人这么夸赞，云望舒不谦虚也不反驳，只是对裴棋道：“裴棋，你的资质很不错，将来堪为一国之相。”
最让人觉得有成就的事，就是被聪明人夸聪明吧，裴棋自然也不能免俗，从门口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流光，你这么夸他，我会吃醋的！”蓄爷毛病又犯了。
云望舒把手旁一本一本的文件整理好，语重心长的对东陵宸道：“若是侯爷能如同裴棋一般帮我处理事情，那我也会好好夸赞一下侯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