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的压腿，下腰，培养身体的柔韧度，这个过程是相当刻苦的。.很多孩子都是一边压腿，一边掉眼泪。你看过舞蹈家的脚吗？”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在电脑中搜索照片，电脑的速有些慢，照片卡了一会儿，才在液晶显示器上刷出来。那些在芭蕾舞台上美丽的‘白天鹅’却有一双世界上最丑陋的脚，那些伤痕累累的脚，甚至有些让陆梓瑶不忍直视。
“她们的父母看到这些难道就不心疼吗？当然是心疼的。只不过，那些父母考虑更多的是孩子的未来。就像现在，复健未必会让顾先生重新站起来，但如果不复健，就肯定再也站不起来了。顾太太，你的一时心软，导致的结果就是你丈夫这辈子永远都只能坐在轮椅上。”
……
陆梓瑶走出医生办公室时，脑袋还是浑浑噩噩的。她承认医生是对的，但很多事情，都不能简单的用对与错来判断。因为是太过在乎的人，所以哪怕他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也不忍心让他承受痛苦与煎熬。
因为，她只会比他痛苦百倍千倍。
陆梓瑶回到病房的时候，顾琛正坐在病床上看报纸，一些时事政治与经济，他看得挺认真的，床头柜上还有基本管理方面的书籍，大概是在为重新管理公司的事物做准备吧。.
除了脸色不正常的白，他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样，见到陆梓瑶回来，笑容依旧温润，“怎么去了这么久？你把爸直接送回家了？”
“买了些水果给你。”陆梓瑶晃了下手中拎着的水果袋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只富士苹果。到洗漱间洗干净后，递给顾琛。
“不喂我吗？”顾琛眉宇含笑的看着她。只是，他话音刚落，陆梓瑶已经用刀子把苹果切成几瓣，把其中一瓣塞进了他嘴里。
顾琛咬着酸甜的苹果肉，漆深的眼底都浮出一层浅淡的笑意。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病房内的气氛很宁静，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与唯美。两个人一个坐在病床上，一个在病床下，各自低头翻看着喜欢的书籍，彼此静静的相守着。
房间内只有纸页轻轻翻动的声音，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悦耳的音符。
顾琛看完了手中的书，把它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习惯性的伸出两指按了按有些发酸的鼻梁，“别看了，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他说话间，顺手夺下了陆梓瑶手里的书。
“嗯。”陆梓瑶点头，起身要走，却被顾琛突然抓住了手臂。.
“今晚和我一起睡。”他说，抓着她手腕的力道隐隐的加重了几分。
陆梓瑶淡然失笑，伸手指了下洗漱间，“总要洗洗再睡吧。”
她走进洗漱间，不久的功夫，就端着一盆水走出来。拧了毛巾给他擦脸，然后是擦身体。
顾琛醒来之前，一直是陆梓瑶负责给他擦身体。而他醒来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只僵持着，所以给顾琛擦身的工作都是请男护工来做，今天又换回了陆梓瑶，顾琛反倒别扭的紧。她伸手想要解开他胸前的衣扣，却被他的大掌一把握住。
“瑶瑶，我只是说一起睡而已，你别想太多了。”顾琛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眸底却晃动着捉弄的笑意。
陆梓瑶困得很，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也懒得浪费口舌，用力拍掉他的手，直接去扯他身上的衣服。
顾琛虽然下身不能动，当男人的力量依旧是强势的。他按住她的手，夺下了她手中的毛巾。“我自己来。”
如果是曾经的顾琛，巴不得在这个时候耍流氓，让她动手。但现在的他是有生理缺陷的，这份缺陷难免让他有些忌讳这种过分亲密的触碰。
陆梓瑶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争执，她乐得清闲的坐在一旁，看他掀开被子的一角，拿着毛巾的手伸了进去……倒是难得，她居然在顾少爷的脸上看到了扭捏之色。
陆梓瑶静坐在一旁看着他，眸光微微的有些涣散着，顾琛擦好后把毛巾递过去时，她都没什么反应。
“别发呆了。小脑袋里面想什么。”他直接把毛巾丢进了水盆里，咚的一声，溅出一些水花。
陆梓瑶端起水盆，淡淡的一笑，“想起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还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矫情什么啊！”
顾琛：“……”
陆梓瑶有些得意的笑着，把水盆端入洗漱间倒掉了里面的水。
医院的夜晚总是很安静的，陆梓瑶第一次和顾琛一起倒在病床上，好在床很宽，睡两个人倒也不觉得拥挤。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被他拥在怀中了，静静的枕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胸腔内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她才安心。
陆梓瑶的双腿与他的交叠在一起，他的双腿是凉的，感觉不到热度。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心是热的就好了。
“顾琛，我刚刚一直在想，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们一样可以一起慢慢的变老。”
顾琛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在陆梓瑶看不到的一面，眼圈儿微微泛红。他又何尝不想与她一辈子呢。
难得的一夜好眠，第二天清晨，陆梓瑶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帘，就看到自己的正在顾琛掌心里，铃声已经停止了响动。
“吵醒你了？”他温声询问道。
“几点了？”陆梓瑶挣脱开他的怀抱，用手背揉着惺忪的睡眼。
“八点钟。”顾柝答。
“电话是陈默打来的吧。”陆梓瑶披衣下床，指尖滑动屏幕，翻看着通讯录。果然，中有一个未接来电。
她反拨了回去，电话那边，陈默提醒她上午九点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还有一个小时，洗漱化妆，然后开车赶到会议现场，只要路上堵车情况不是特别严重的话，时间刚刚好。
陆梓瑶离开医院后，就是马不停蹄的工作，等一天的行程结束回到医院时，天已渐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