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待嫁太妃 > V05 戏玫瑰

第四十章 戏玫瑰

景阳被紧紧地抱住,她能清晰地闻嗅到轩辕寒气息,有些汗味,有些香味,夹杂一起,形成了轩辕寒独特的味道,只是她不喜欢这样的气息。.

帐帘被人掀起,一抹黑影投入帐内,景阳顺着黑影望去:“颜昊——”

昏睡中,她最想见的便是他。可他,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醒来后能见到他也不错,她快速地推开轩辕寒,热泪盈盈地凝望。像一个可怜的孩子乞求着母亲的怜爱。

他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像忘了他们之间的纠缠,道:“末将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给贞太妃送补养的人参、血燕。”颜昊一招手,后面跟进两名内侍,接过两只精美的锦盒,一一递与旁边的朱苏、六福子。

景阳失望了。颜昊不是来探望她,是奉命来送东西。“倘若……不是受皇上所命,你是否就不来瞧我?”

忘了周围,忘了现在的身份,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颜昊微微一沉,朗声道:“贞静妃是肃亲王的遗孀,肃亲王待末将情同手足,您便是……”

情同手足兄弟,是他的嫂嫂么?当他说出那些炽烈的话语时,何偿有顾忌过是他的嫂嫂。

“别说了!”景阳打乱颜昊的话,为什么他要这么假?是他说要轰轰烈烈一世,是他打动了她的心,可现在却说出这般冰冷、无情的话语,“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原来连朋友都不是。”

垂下冰眸,景阳暗自神伤。

“景阳,还有我在你身边。”轩辕寒温和地说道。

还有他,还有他……

可他,喜欢的不是她。

而她心动之人,也非轩辕寒。

在轩辕寒这里,她永远是另一个人的替身,没有人愿意做别人的替身。

景阳想着,微合双目。泪,悄然滑落。

“瑞亲王,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谢谢……”

她滑落被中,用褥子捂住自己的头,不由自己的抽泣起来,呜咽之音低低传出,似竭力控抑,又似尽情宣泄,回荡在帐内,让人听来份外凄凉伤怀。

“静儿,你怎么了?”

“你们走,你们都走,让我一个人静静,让我一个人静静。”

“静儿,你这么难受,我怎能放心离开。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她好心烦,喜欢的人不理她,不喜欢的人又总是出现在身边。

颜昊和她私下时那样,当着旁人时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不懂,真的不懂。说着喜欢她的话,却又那样的伤她。

“轩辕寒,你知道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轩辕寒冥思苦想,他知道什么?“难道……”想到她的身子、她的病,“静儿,即便你将来不能生育,又有什么关系呢……”

景阳止住了抽泣,他在说什么?他说她不能生育,也就是说她永远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掀开被褥,满是泪痕地望着轩辕寒:“你刚才说什么?”

这个秘密,她一早就知晓,就在她选择了成为别人的替身,踏上了和亲道路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我……”轩辕寒张望四周,朱苏道:“我们谁也没提。”

轩辕寒发现自己失口,忙道:“你睡了那么久,先喝点羊肉粥……”

“你刚才说……说我……”养育儿女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事,但她却不能,她是一个残缺的女人,望着轩辕寒的眼睛,他的游离、他的慌神已经证实刚才自己所听到的是真的。“我不能生养,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景阳低眸看着自己的腹部,想到跳下瀑布的事,又似想了更多更多:“你……是何时知道的?”

轩辕寒以为她会痛哭,会意外,没想到她的表情令他看不懂,就像是在她意料之中一样。她的意外,是别人知道了。

“在你昏迷的时候。”

“太医还说什么了?”景阳继续问道。

“说你身体极虚,需要好好休养。”

景阳将脸转向一边,从未有过的平静,她轻轻地长叹一声,定定神,想到自己与轩辕寒之间的误会,也许到了她将轩辕寒逼退的时候。

“你既知道了,就不该再来。娶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意义,皇族之中子嗣问题是头等大事,而我已有令宣、令宽,是不会再改嫁的,所以……瑞亲王,放手吧。”

“静儿,你怎么又说傻话了。就算我们不能有孩子那又如何,我依然爱你!”

依然爱“她“?却与她无干啊!

如果不曾爱过任何人,也许她会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可她心系别人,要她违心地面对不喜欢的人,这是一种折磨。对自己的折磨,对轩辕寒的不公。

“轩辕寒,你听明白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

这很残忍,可她必须让轩辕寒收手,他们之间不可能的。残缺的她,如何配得上谪仙般的他。

“你骗我。你这么说,是在为我担心,怕我没有子嗣……”

“不是,是我真的很讨厌你!”景阳狠狠心,继续道:“你太完美了,就像天上的仙子,像红尘的璧玉,我只是一介俗女,我配不上你。更不敢去爱你,轩辕寒,以后都不要再来烦我,你走!从今往后,我都不想见到你。景阳的余生,只想呆在肃王府,只想看着令宣、令宽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景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滚——”不待轩辕寒说完,景阳抓起案边的茶盏,用力一挥就冲他飞了过去,砸在轩辕寒的胸口中,轩辕寒满心都是委屈,他那样辛苦地期待着她的醒转,可是景阳却不领情,“你滚——我不要再见你!”

颜昊道:“瑞亲王,贞静妃久病初愈,你还是先离开为好!”

轩辕寒回望,眼里蓄着盈盈泪光,他的真心,为何她就是不理解?

出了帐篷,轩辕寒狂怒地大吼两声,飞快地往草原深处奔去,快些,更快些,仿佛前方不是草原而是一个女人的心,恨不得钻到那心灵的深处,去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待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拒我千里?我越来越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颜昊跟在他的身后,低垂着头,当自己进去的刹那,景阳眼里的欢喜他是知晓的。景阳拒绝轩辕寒,他觉得很开心。很快听说景阳不能生养的事,又觉得很迷茫。

颜昊的心很乱,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和轩辕寒、景阳相处。

“颜昊,你能明白她在想什么吗?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贞静妃心里怎么想的,我怎能猜出来,你不妨去问她本人。”

“其实,只要我静心猜猜,也能猜出来她的用意。她无法生育,心里定然痛苦,对于皇家传宗接代比什么都重要?可我是真的不在乎,我在意她,和她能不能生孩子有何关系。她不能生,自然有人能生……”轩辕寒说到这里,好像明白了,“待那时,我们没有孩子,母妃、父皇定会以此为由迫我纳妾,她一定是受不了这个……”

轩辕寒自言自语一番,想通之后,他突然笑道:“颜昊,她还是爱我的,只不过在为我作想。静儿一定是为我设想……”

“唉,你的心情转得可真快。”

这些不过是轩辕寒一厢情愿的看法。

景阳之所以拒轩辕寒于千里,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

“其实只要她爱我,比什么都重要。”轩辕寒快活地笑着,仿佛对于他这一生就此一件,旁的事都不在心里,爱得专注,爱得无怨无悔。“她醒了,比什么都好,等她想通了,我再去见她。”

只是,轩辕寒没能来得等景阳想通。翌日肃王府的帐篷就从草原上消失了。因为贞静妃身子不适需要休养的缘故,肃王府上下没等秋狩结束就先行一步回王城了。

轩辕寒怅然若失地站在空旷的草原上,脚下是原来搭有帐篷的地方。在草原的尽头,他望见了一行人,那是肃王府主仆一行返回王城的队伍。

没有道别就先走了。留下一脸无奈与辛酸的轩辕寒,久久的凝望、驻足,远瞧着那显得冷清的队伍,还有那带着些许忧伤的人群。他仿佛看到了景阳那含忧的脸庞,理解她内心的挣扎。

她,一定接受不了那样的噩耗。

景阳回到肃王府,一直卧床静养,宫里来了好几位太医,吃了好多方子,病情才略有好转。

六福子服侍景阳喝药,静静地站在帐外,确定周围并无旁人,道:“为什么要救太子?”

景阳停止喝药,略为发怔,这个问题她也想不明白,她应该是恨太子的,应该杀了他,可她却没有杀,反而拿自己的性命为赌去救他。

“倘若太子死了,北凉朝堂、皇族必乱,这于大越是最好的时机,可你居然救他……公主,奴才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六福子想轩辕宸死,他害死了太多的大越暗人、细作,理应死,只有这样才能为死去的人报仇。

“那好,本宫问你,若是太子死了,北凉最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的是谁?”

六福子道:“自然是三皇子轩辕寒。他做储君对我们大越来说最是有利……”

景阳冷冷笑道:“福公公能想到此节,难不成北凉皇帝就想不到?”

无论北凉皇帝有多宠爱轩辕寒,他的心里也明白,轩辕寒有才华不假,但并不适合做君王。不是轩辕寒,就会是一个能堪此任的皇子。这位皇子得有轩辕宸相似的手段与聪慧,而大越的状况也丝毫不会得到缓解。

六福子声色俱厉,道:“此次公主相救北凉太子就是一个错,无论你说什么都不可挽回。奴才希望下次公主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要忘了,北凉太子和颜昊背后的勾当……”

不说便罢,六福子一提到背后的勾当,景阳就想一吐为快,忍了又忍,可今儿她也想让六福子明白,自己并不是傻瓜,可以任由他的欺耍。

道:“福公公,颜昊真有妻室吗?”

六福子是何等聪明的人,这话自有下文。

“据我所知,菊嫔几年前就在冷宫悬梁自尽,尸首经由老宫人验明,后交与她娘家父兄安葬的。以北凉太子的行事不应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

六福子自然会听出她话的意思:“你怀疑奴才故意使计欺骗你?”

“是与不是,相信福公公比本宫更清楚。”

六福子苦笑连连:“好,很好!公主果真是冰雪聪明。”既然瞒不住她,六福子也不想否认,他做的一切就是想助她斩断情根,“不错,那件事是奴才设的局,那又如何?奴才这么做不过是希望公主明白自己是大越公主,儿女情长会害人不浅。”

“既然福公公说儿女情长害人不浅,那又为何拿了我的还魂丹执意去救秋江?说到头,你、我不过都是俗人。”

六福子故意设局,就是要她对颜昊断了念想。

他知道她与颜昊之间所有说过的话,甚至他们之间做了什么,六福子也心知肚明。那日竹篁居里,他明明已去,又是如何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只能说明一件事:长久以来,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双她看不到眼睛,这双眼睛是六福子的眼睛,他会把她的一举一动,一字不漏的通报给六福子。

“公主这么说,是执意要与奴才为敌喽?”

“不敢。只是本宫不希望您往后还拿我当傻子一样戏耍,找人扮什么太子、将军,演出一出好戏给我看,还骗我吃药装病。”

回想此间种种,景阳就觉得失望与心痛。什么时候起,六福子连她也算计起来,枉费她一片信任。

此次陪嫁随从,个个百里挑一,当真厉害得很,不仅善于演戏,更将轩辕宸、颜昊显得逼真,若不是这其间破绽百出,她还真瞧不出那是六福子派人设下的局。

要她死心,要她绝情,以前的景阳也许会,只是而今她的心已失,她的情波涌,又如何回得到最初。

如若没有六福子的算计,如若她不曾服毒扮病,颜昊又怎会被迫退出,他们今日又怎会走到这种地步。

“很好!既然公主执意不听奴才的劝,往后吃了苦头可别后悔。”

“多谢福公公提醒,本宫自会小心。”

景阳捧碗饮药。

六福子冷声道:“倘若皇上知晓公主在北凉的所为,奴才想,他一定会震怒的。”

想把这里的一切禀告给大越皇帝,她就会退让。

景阳不肯示弱,冷声道:“公公要秉承皇上,景阳不拦。索性景阳也把公公以奴欺主的事一并禀奏过去。”

他要告御状,她也可以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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