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情深抚摸了下她的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唐雨桐不声不响地撇过头去，有些不高兴，乔情深却没有不耐烦，拿过她手里的苹果，然后用水果刀一瓣一瓣切好，又寻来牙签，端着水果盘亲自叉了一瓣苹果喂她，她才扭过头，乖乖地吃下苹果。
颜暖移开眼，走到走廊的一边，刚要拿手机打电话，房门就打开了。
她回头，就看到乔情深从里面走出来。
乔情深在看见站在廊间的颜暖时一愣，但随即脸色就阴沉下来，下颌的线条带着一些说不出来的冷硬，锐利的眸子里是一片冷然，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他对她的敌意。
颜暖没有错过他下意识挡住病房门口的细微动作，想来她心狠手辣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他就那么怕她会闯进去欺负唐雨桐吗？
“小深，外面有谁来了吗？”唐雨桐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乔情深转头，脸上的轮廓柔和了几分：“没有，好好休息，我买了粥就回来。”
他合上房门，看向颜暖的目光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不要打扰她。”
颜暖看着他眼中因为熬夜渗出的血丝，越过他的肩头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
“这句话，你应该对她说才是。”
乔情深拧起眉头，声音冷了几分：“你知不知道自己昨天推她一把的后果？”
“即便我说不是我推得，你也不会相信对不对？”
乔情深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目光却愈加地冷冽：“是我把她带回别墅的，你要撒气可以找我，针对一个怀孕的女人算什么？要不是抢救及时，那孩子昨晚就没了。”
颜暖回望着他蕴含怒气的眸子，突然一笑：“乔情深，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乔情深神色骤变，喉头动了动，然而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也不要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至于她为什么掉下去，为什么忍心牺牲肚子里的孩子，她唐雨桐心里比谁都清楚……”
“够了！”乔情深面容冷峻：“你这样诋毁别人有意思吗？”
颜暖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间明白，即便她解释得再多也没用，因为他早就认定了结果。
因为爱，所以他包容唐雨桐的一切，也相信唐雨桐说的每一句话。
昨天换做是唐雨桐把她推下楼梯，或许他会相信是她自己掉下去陷害唐雨桐。
并非她的解释太苍白，而是她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个让他倾注了新任的人。
“既然这样，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颜暖平静道。
乔情深看着她，“雨桐的身体现在需要静养，以后你不要随随便便找她。”
“看来你没有搞清楚状况。”颜暖忍不住冷笑：“今天是你让我来这里商量离婚的事项，不过你是该好好管着她，免得下一次你看别的女人一眼，她又滚下楼梯去了。”
“颜暖，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乔情深恼怒地说：“我以为你最起码有一点点的愧疚。”
“我有什么好愧疚的，又不是我带了男人回家在你的床上打滚。”
乔情深眼底闪过一丝狼狈，额头青筋突起，握成拳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
“我不想再多说废话，签好离婚协议，拿了离婚证，乔情深，从此，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最好老死不相往来。”颜暖决绝的目光落在乔情深的俊脸，一字一字地说。
话音刚落，乔情深身后的病房门打开，一身病服的唐雨桐走了出来。
“小暖？”唐雨桐瞧见颜暖时，本能地护住肚子往后躲了躲，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乔情深连忙把她拥在怀里，轻声问：“怎么出来了？”
“这个……”唐雨桐警惕地边看颜暖边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乔情深，“你早上放在沙发上的，我发现是……小深，你真的想好了吗？”
虽然唐雨桐欲言又止，但颜暖已经猜到文件袋里装的应该就是离婚协议书。
而唐雨桐刚一说完话，就捂着肚子弯下腰，一脸痛苦难耐的样子。
乔情深连忙扶着她：“雨桐怎么啦？”
唐雨桐转头看了颜暖一眼，眉头轻皱：“肚子不太舒服。”
乔情深顺着她的视线偏过头，责备地看了眼颜暖，转而神色紧张地关心唐雨桐。
“不舒服吗？我马上就去叫医生……”
一个中年女医生刚好过来，乔情深忙喊住她：“许医生！”
许医生看到唐雨桐脸色诘白，忙过来，查看了一番，说：“你太太怀了孩子，又经过昨天那事，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行，怎么好再给她受刺激呢？”
说着，许医生看了眼旁边的颜暖，很明显是在怪颜暖刺激了唐雨桐。
乔情深看着颜暖，面有愠色，而唐雨桐已经拉住他的衣袖。
“小深，我没什么事，别大惊小怪的。”
乔情深却抱起她，径直回了房间，半晌，他才拿着文件袋出来。
颜暖拿开文件袋看到离婚协议时并没有多少意外，乔情深已经签好了名字，比任何一次都来的果断利落，颜暖也没犹豫，拿了笔就写上自己的名字。
离婚协议书上，关于财产部分，江南一品的别墅分给了她。
颜暖没有说不要，即便那里她不会再去，甚至已经心生厌恶，然而她自认为不是个清高的女人，不该跟钱过不去，那套别墅至少可以卖两百多万。
颜暖把离婚协议装回文件袋里，看向乔情深：“有空的话，直接去民政局吧。”
乔情深看到她痛快地签字，盯着离婚协议上刺眼的名字，垂在身侧的手指痉、挛了一下。
她甚至连一丁点的迟疑都没有，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他。
想到那一次在医院花园里徐淮越亲昵地将她的头揽在自己肩上，想到那一夜她留宿在陆靖骁的休息室里，想到她随时随地都追着自己要离婚签字领离婚证……
乔情深扯了扯嘴角，冷冷地道：“看来是找好了下一家，不然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颜暖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冷漠地别过头去。
看到她这样漠视的态度，乔情深的心里更恨，嘴上说出的话也更加不受控制。
“一个徐淮越，一个陆靖骁，等你取舍好准备结婚生子了，记得也给我发张喜帖。”
颜暖转头，淡淡地望着他讥讽的神色，过了会儿，点头：“好。”
乔情深英俊的脸庞顿时阴霾遍布，有口郁气闷在胸腔里怎么也出不来，他突然嗤笑了一声，眼神变得凌厉：“呵，我以为你对我有多深的感情，只不过以前没遇到更好的金主。”
“我对你的感情深还是浅，对你乔情深而言，都是一文不值。”
颜暖直直地望进他满眼的嘲讽里：“你都能琵琶另抱，难道还不允许我弃暗投明？”
“颜暖你！”乔情深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瞪着她，嘴唇线条抿得很紧。
“乔情深，你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颜暖忽然一笑，“不知道的人，看到你这样的愤怒，都要以为你有多爱我呢。”
她的声音很轻，伴随着浅浅的呼吸声，却犹如一根闪着寒光的铁针扎进他的心脏。
乔情深下意识地松了扣住她手的力道，冷声一笑：“颜暖，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是呀，是我自作多情。”颜暖识时务地点头：“我已经很明白你对唐雨桐有多么坚贞，我的爱没有你那么伟大，所以我决定不爱了。”
随即房门就打开，唐雨桐目含委屈地由许医生搀扶着站在门边：“小深。”
乔情深出于本能地转身，让虚弱的唐雨桐靠在自己身上：“不是让你休息吗？”
唐雨桐冲他摇头，“有些事，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我不应该逃避。”
许医生识趣地自动回避，徒留下相拥而立的乔情深跟唐雨桐，还有站在他们对面的颜暖。
“颜暖，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感情的事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唐雨桐咬了咬唇，美眸内闪过一丝无奈：“是我对不起你，但孩子是无辜的，昨天的事，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即便离开了小深，我也希望你能过得更好。”
乔情深搁在唐雨桐肩上的手收了收力。
颜暖看着他们，没有委屈，也没有气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孩子是无辜的，那我呢？”颜暖莞尔，“有句话你说得没错，离开乔情深，我只会过得更好，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我的人生没有了乔情深只会更好。”
唐雨桐闻言眼圈泛红，“颜暖……”
“还有，你是对不起我，你跟乔情深，你们都对不起我。”
颜暖转头看着乔情深：“下午两点半，我们民政局门口汇合。”
说完，颜暖拿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擦过乔情深的肩，离开了病房门口。
身后，唐雨桐的声音再次传来：“小深，都是我不好……”
……
颜暖走出医院，外面的太阳有些大，她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