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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跟着如烟姑姑到了帝姬屋门口,怎么也不敢踏进那一步。.

“殿下以后是要治理四海八荒的,莫不是就这点小事,姑娘就要怕了吧。”姑姑盈盈一笑,眼神里却都是对浮生的鼓励。

其实在青丘,天帝的仙术多多少少都有被克制着,即便他愤怒到想一掌拍死浮生,也还有帝姬在,总能留着一条小命。只是浮生真不喜欢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天帝站立在帝姬右侧,威严之气丝毫不退减,只是面对着帝姬的时候,多了几分人气,倒像是晚辈对长辈的那种尊敬。

帝姬压根就不正眼瞧天帝,克制着的情绪明明是一肚子气。

天上地下,帝姬和天帝相交并不多,论起辈分来,长霄和天帝都得尊称她一声姨,可是长霄却喊她月月。那口气,应当是同辈才是。

“浮生,你坐下。”帝姬率先开了口,命人给浮生拿了凳子,挨在帝姬的左手边。

天帝闻声,抬眼看了下浮生,见她容光焕发,换了夫人的鬓髻算是明了了,当即脸色变得铁青,浓重的嗓音一开口就是训斥:“混账,你们这属于私相授受!”

帝姬闻声,脸色忽变:“他们既然对东皇大地立了誓言,苍天都没有反对,当然是夫妻!”

浮生被天帝震怒的神情吓了一跳,又看帝姬向着自己,便向帝姬靠了靠。.

“夫妻?天神何来的夫妻?长霄生为上神,缘分早就由天注定了!他与浮生,不过就是为了一场恩情!帝姬,你切莫助纣为虐!”天帝龙颜大怒,对着帝姬的几分恭敬也没有了。

“你做了几日天帝,是不是觉得忤你逆的人都该死!”帝姬同天帝对立站着,天帝的掌,差一点点就要震碎浮生的天灵盖。

帝姬音调并不高,可是口气不甘示弱。

天帝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凡人,吃住在青丘不算,连帝姬都护着她,他直觉这女人并不简单:“今日,在青丘,我看在帝姬的面子上不对你下狠手。但是浮生,我奉劝你,早日让长霄回到天界,好好做他的战神!否则!”

浮生气都不敢喘一声,只默默地听着,天帝见她还有几分畏忌,便加重了语气,半是恐吓,半是相劝:“战神就是要绝情绝义,他既然做不到,便留不得丢天界的脸!”

话音一落,浮生一脸惊愕,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可为何他说出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的。.

帝姬气得牙痒痒,天帝很自觉,在帝姬发火之前先行离开。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帝姬愤怒地一掌震碎了全屋子里最完整的一个花瓶。

如烟姑姑很自觉,把花瓶一片片捡起来,再用秘术恢复,只是裂纹这东西,有就有了,怎么都遮掩不住。

“阑月,你急也没有用,这个天帝自来只认自己的道理。”如烟姑姑很好心得给浮生低了一杯茶,示意她不要紧张:“殿下还没回来吧,你中午暂且在我们这用饭吧。”

帝姬手一挥,散落在床边的卷册全部规整的放进了书柜里,她看了眼浮生,虽然自己肚里一肚子牢骚,可想到他们两还是新婚燕尔,难得宽慰人一句:“如烟姑姑几百年没给人做过一段饭了,我已渡仙,食之无味,全浪费。”

长霄不见了一个上午,浮生把青丘逛了一个遍还没寻到他,帝姬见浮生等的心慌,终是开了口:“你们院子的西处,有一个洞,兴许他在那边。”

帝姬手指的方向刚放下,就看见浮生飞也似的跑出去。浮生跑动的无意间,帝姬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气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当她想更进一步去感受的时候,人已经走出三里远了。

“姑姑,天帝一直在查这丫头的身份。”帝姬坐在门边,咬着手指:“而且,我也望不到她的过去。她应该不是凡人出身。”

如烟姑姑将屋里收拾的差不多,才开始洗一洗新鲜的蔬菜:“我觉得她长得和紫蝶倒有几分相似。”

“紫蝶?那倒不像,毕竟紫蝶也算是世间第一美人了,倾城倾国的容颜你我都是见过的。可浮生……长得很一般啊,就是心底善良这一点,倒有些相像。”帝姬丢了一颗葡萄到嘴里细细嚼慢慢咽:“我还以为长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却没想到对这个小毛丫头动了尘心。”

“说来也怪可惜的。如果紫蝶还在,他们应当是这世上最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如烟姑姑长叹一息,又洗起了蔬菜。

“我一直觉得紫蝶没有死,她的长生石还在发亮。”帝姬拍了拍衣袖,起身,便不再看着青山绿水,又继续翻阅起书籍来。

姑姑多了些许无奈:“天界和魔界本就是对立的。也不知道紫蝶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宁可相信魔君不相信天帝。”

“天帝是什么德行你我还不清楚吗?当年之事,未必就像我们眼睛看到的那样。魔君的妹妹,到底怎么怀上的那个孩子?我不信这孩子和天帝一点瓜葛没有!”帝姬一生气,又把书合上:“心烦,我散散步。”

说到陈年旧事,如烟姑姑多有些无奈,当年若不是出了魔界的事,帝姬早就应该嫁入天宫了……不过现在看来,未必入了天宫就是好事。

“长霄,长霄。”浮生在洞口一遍遍喊着,可良久还是没有回应。

洞里微光,浮生直觉应当很久没有住过人了,也不知道这一处是何许人的宅子。可看着满洞的紫藤花,应当是个女子才是。想到长霄躲在别的女人屋子里,浮生很不是滋味。

她索性闭了声音,屏气摸索,到了一块石壁后面果然看见了长霄。

只是他一人落寞的喝酒,舞剑,舞剑喝酒。

说不尽的颓废神伤,这一刻浮生的心像被撕裂一样疼痛。他在怀念着谁,怀念着和谁的过去?

“紫蝶,你到底在哪?”长霄最后用尽力气手臂一抬,长剑直直刺进浮生面前的石壁。浮生没有走,因为她知道,这把剑,没有那么大的力道可劈开石壁。因为这把剑,是她所做的磐龙剑,所以她很清楚,很清楚。

……

这是一张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是忧愁,是回味,是对过往的迷恋。浮生心里像被扎了无数个窟窿,可是她哭不出来。因为这个过去,根本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