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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凭借着最后一口真气,几乎是爬到阑月寝宫门口的,屋里长霄还在,在西侧厢房里,用着观微寻找着什么。.看到他手边上案台上的香,烧得几近完结,浮生了然。从她离开以后,他就一直在用帝姬的神识找那个紫蝶的身影。浮生心里酸酸的,自己走了那么久,他竟然毫无所觉,再往里看,帝姬正襟危坐,眉头紧皱,神识在上空引导者长霄。浮生连气都不敢吐出来,生怕出了一点声响,让他们双双走火入魔。

姑姑一听见细微的声响,便从偏房急急忙忙跑来,见浮生面色苍白的瘫软在门口,赶紧上前给她服下一颗还魂丹:“姑娘出什么事了?”

浮生被姑姑牵着,站起,可双腿早已没有了知觉,声音哑然:“神石那,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伯伯,传了我一道真气,让我务必火速赶来告诉帝姬,近日魔界会攻打青丘,让帝姬早作打算。”

“老伯伯……”姑姑眼眸一暗,看见浮生被划破的掌心,无奈地问:“你的血,是不是溅到神石上面了?”

浮生被姑姑那双眼眸盯得无处躲藏,局促无比,虽然浮生直觉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什么,可她终究是诚实的:“是。.”

良久,姑姑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我们青丘欠你娘亲的,终究要还了!”

此时屋内长霄突然惊喜得喊道:“紫蝶,紫蝶的气息!”

阑月闻声收起神识,睁开眼,最先看到一脸愁容的姑姑,再看一眼长霄,沉声道:“恩,我也感受到了。”

他的开心,他的着急,他的期盼!浮生没有办法再装作没有听见,她跟着长霄两千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急促的模样,不过只是一点点微弱的气息,竟然能让他如此开心!

“浮生,是能找到紫蝶的唯一线索。”夜阑月语气极其轻柔,好似在询问长霄,又或者说,是在等长霄开口。

浮生心头突突得跳着,有些秘密,被撬开一个缝,尘封的灰尘,只要用手轻轻一抚,就会乱了人的心智。浮生咬着下唇,她在害怕,不是不敢面对过去,而是不敢面对真正的未来。她与长霄交汇的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哀伤。

大约她真的太累了,在长霄张口之前,她已经倒下。闭眼前,浮生不知道,是自己故意的,还是老天故意的。.梦里,浮生像一只乌龟一样,她把自己的四肢都藏在壳里,任由别人敲打,都不愿再伸出手。她喃喃得喊着长霄的名字,一遍一遍,渐渐苏醒。

“浮生,还难受吗?”长霄将浮生慢慢抚起,让她靠坐在床边上。浮生睁眼,不禁诧异:“我们不是在青丘吗?”

长霄眉头紧锁,一旁等了许久的若依吞吞吐吐道:“浮生,你们的天雷,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来。”

浮生尾指颤抖了一下,突然腹部一阵酸疼,让浮生不仅咬破了嘴唇。长霄干看着紧张得一头汗:“不用担心,九十九道天雷,我能受得住。你和孩子,等着我回来!”

“孩子?”浮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孩子了?

浮生的手就放在自己肚子上,温热的气息传达到她的手底心,若依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一点,算是宽慰浮生:“别担心长霄,我们会暗中帮他。”

一向喜欢冷眼旁观的令狐,这次也开了口:“没了仙骨怀仙胎是九死一生的事,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蓉蓉,你就在这好好陪你师傅吧。”长霄没有再多言,转身,带着令狐和若依离开。

长霄,此次一别,怕是你我,再无瓜葛了!泪珠从脸颊边,悄然落下,望着熟悉的背影,浮生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可是理智告诉她,她还有事要做,必须做,必须坚强的撑下去!

“蓉蓉,我到底是谁?”浮生冷静的语气,让蓉蓉害怕。在蓉蓉眼里,她这个师傅,以往都是糊里糊涂,大大咧咧的,师傅心地善良,又有点胆小怕事,总是安逸中求生存。可是现在,眼前这个,眼神中充满着无所畏惧的女人,是她的师傅吗?有了孩子,为什么师傅一点都不快乐?

仔细观摩着蓉蓉的神情,浮生确定了心里那个来回撞击的答案。沉默着,她开了口,没有温度的声音问道:“那么,我身上的结界,是谁给我加的?”

“是……是长霄殿下。”蓉蓉颤抖着嘴唇,后知后觉得拽着浮生的胳膊,她直觉不能让师傅出这个门,否则以后她便再不是自己的师傅。蓉蓉几乎是跪着牵着浮生每一步行走。可是浮生心里一片冰凉,她坚定得眼神,是无所畏惧的淡定,是冷漠的,彻骨的!

整个天宫,大大小小的仙家都到了往生台,只有一个人,他坐在大殿里,惴惴不安。

萧索的身影,薄薄的长衫袭地,右手执着无尘剑,一步步走向天梯,肃杀的气息和天宫的祥和格格不入。余晖从她的肩部投射在地上,炸开处一片鲜红。剑起剑落,浮生的剑出的没有一丝犹豫,招招都是死路。侍卫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根本挡不住她的去路。大殿门突然敞开,天帝望着浮生冷笑:“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

浮生嘴角轻抬:“我要为我的族人!报仇!”

天帝手轻轻敲击着龙椅,并不把浮生的话语放在眼里。浮生剑起,直逼天帝命门,奈何真气不够,剑还未飞出,早已落地。

浮生望着殿上那副傲视众人,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怒火中烧,纵身跃起,体内五灵珠散发出的强大气流,让她迸发出铺天盖地的火光。天帝眯起眼,呢喃:“我本以为你不过就是凤鸣魔族的余孽,却没想到你竟然有真凤之身?”

彼时躲在暗处的夕瑶,用寒冰弓射中了浮生的脊背,浮生蜕变未得成功,嘴角轻轻抽搐,随即忍住,只一片刻,一口鲜血喷洒而出,飘洒在她身前。血雨中,她清晰地看见了母亲惨死的面容,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为了保护自己,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此情此景,多像那两千年前的一场雨!一场凄厉而又哀伤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