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永远都应该是做好准备的。因为只有随时都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了充分的预期和预防,才能不被突发事件打乱了阵脚。
就像现在的方明珠,她预计到安乐公主可能很快就会来找她的麻烦,而她就再也不能躲在珠帘之后了,所以连夜为自己打好了面具。果然,第二天上午,她还正在补眠的时候,来找麻烦的人,就上门了。
“明珠,快起来,有人要见你。”栗子急匆匆的敲到着明珠的房门。
“这么快就来了?”明珠揉了揉忪惺的睡眼,迷茫的爬了起来,还有些搞不清东南西北。
“是卖给我们宅院的那个掌柜的来了,还陪着他们的东家,说是东家专门来看望你……”栗子现在越来越灵透了,三言两语的就说明了当前的状况。
“啊?”这一下,明珠彻底清醒了,‘原来不是安乐的人?首饰铺的东家干嘛来了?难道是首饰铺接了什么实在为难的活计了?’明珠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利落的收拾了起来,她在梳头的时候,忽然动了个心思,目光移向了放在妆台上的黄金面具:
‘要不,就趁今天这个机会,试一试面具的效果?’
明珠这样心里寻思着,手中就已经变换了梳头的方式——发型当然也是要和面具相配合的啊。
明珠在珠帘后坐安稳了,栗子才引着客人来到了后堂。
明珠透过珠帘举目细瞧,果然是掌柜的,现在她跟掌柜的已经非常熟悉了,自从他们搬进来之后,掌柜的每隔几天总要来上一趟,交给他们一些首饰样子,让他们制作。
而今天掌柜的一路上都非常恭敬的陪着一另个人。只见这个人五旬年纪,中等身材,五官端正,双目炯炯有神,脸上一团和气。身上穿着一件酱铜色员外襟,脚踩波斯商人制作的千层底厚呢靴,一派标准的商人风度。手中拿着一柄湘竹的折扇,能看到扇子上坠着一个颜色古旧的金坠子,一看就知道,这个坠子就是前朝的物件,价值不菲。
这个人肯定就是首饰铺的东家了,明珠久久的望着东家,她发现,这位东家给人的整体感觉,和她的继父——那位善良的意大利商人非常想象!
小的时候,明珠一直都是把那位意大利商人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的,而那位意大利商人也是把她看做掌上明珠一般。后来,明珠的身世被揭破,她可是拼命的叛逆、放纵,也不肯再认这个父亲了,可是继父却仍旧一如既往的关心她,爱护她。直到明珠长大了之后,她才明白,当被揭露出了妻子不贞,女儿不是亲生这些伤疤之后,继父的痛苦其实要比所有的人都重的,因为他是一个男人!可是继父竟然把这所有的耻辱和痛苦都默默的忍受了下来,一直不在意外界的指摘和议论,执着的关爱着自己所爱的这两个女人——方明珠母女。而即使是在明珠的妈妈和他离婚之后,他都没有放弃对她们的爱和呵护,并且一直都没有再婚。这一次,妈妈受伤,也是继父在第一时间赶到了他们母女身边,并且通知了钟大师,而且在明珠临回唐朝时,他还对明珠再三叮咛,让她照顾好自己,还说让她不用担心她的妈妈,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一定会替她照顾好妈妈的。
明珠当然相信他的话,因为这个男人已经或明或暗的照顾了他们母女很多年了。
明珠突然发现,继父其实也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人物,他究竟有着怎样的内心世界呢?他和妈妈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呢?为什么,他可以爱一个女人爱到这样无怨无悔的地步?
可能明珠沉默的太久了,掌柜的干咳了一声,打断了明珠的思绪:
“哦,明珠姑娘一向安好?”现在掌柜的已经知道了,栗子他们的主人是一位年轻姑娘。
明珠被唤回了神,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说道:
“掌柜的好,这位就是东家吧?明珠有礼了。东家帮我们置办了这么好的宅院,这份厚意,明珠一直都记在心里,早就想着登门拜会东家,只是家里杂事太多,到现在都没腾出功夫来,真是太失礼了。”
明珠习惯于主动跟人结交,而她这一番话也说的还算得体,可是她却忘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里是唐朝!并不作兴一个大姑娘家主动就跟别人打招呼交朋友。而且一个年轻女人动不动就显出这么一身圆熟的社交经验来,这对于东家来说,就有些震撼了。
东家和掌柜的不动声色的相互望了一眼,他们今天是带着目的或者说是带着任务来的。昨天,首饰铺的幕后老板——太平公主,把东家叫到了府里:
“明天,你去方家一趟。”
“公主的意思是……”
太平沉吟了片刻:
“你都跟了我三十多年了,我一直也都信得过你,现在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你也帮我想上一想……”
接着,太平就把红歌在方家的遭遇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太平公主已经是心机非常深沉的人了,所以不管是多么惊险的事情,她都可以从容平淡的说出来,可是这些话听到东家的耳朵里,就没那么简单了。
当太平说完了之后,东家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所以,公主今天让我去,是想再去摸摸那个方明珠的底细?”
“你能再摸出她一些底细来最好,但是我想,你也摸不出什么了,方家的人哪有那么轻易就让人摸清底细的,我是让你去做另外一件事。因为我知道,现在已经有人要对方明珠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