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蛮的惊慌失措,李成器看在眼里,他不能让李蛮在侍从面前如此失态——首领是必须永远都要具备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的气度的,这样,才能保持住领袖的统治力量。
所以李成器上前一步和李蛮并肩站立,沉声说道:
“你现在马上用我的印鉴,去调集寿春郡王府中的隐形死士,让他们闯武三思的府邸,救人!”
原来,在李蛮和李成器的府里都蓄养着大量的死士,这是公开的秘密——在当时,所有的皇亲贵族都会在府中蓄养武士。而所谓的隐形死士,则就是各个府中深藏不露的秘密了。这些人都是顶尖的高手,也都因为各种原因可以随时为了主人牺牲生命。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是隐形的,除了他们的主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他即使走在你的身边,你也只会当他是一个普通人,而根本不会想到他就是马上要取你性命的瘟神!
所以说,李成器处理问题永远都是异常周全的,他不仅想到了要用隐形死士,以免暴露出他们兄弟和这次的劫持有关。而且,还提出了用自己府中的死士!
李蛮虽然一听说明珠被押进了死牢,心都已经乱了,可是他还是强迫自己保持最后的冷静,而当他一听到李成器要调动自己府中的死士,立刻提出了反对:
“不行,要用我府中的隐形死士救人,这样,即使暴露也不会牵连到你!”
李成器仍旧是那么平静,他淡淡的说道:
“万一暴露,最好不牵连到你,这也是我要用我府中死士的理由。虽然我们的死士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即使经受酷刑,也不会招供,但是我们还是应该以防万一,毕竟武三思不是善类,他很有可能通过某些蛛丝马迹追查到我们身上。而这些年来,我们兄弟一直就是他的心腹大患,如果真的让他抓住把柄,他马上就会对我们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所以,我们要有所防备,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暴露我,保全你,保住你,我们家就还有翻身报仇的希望!”
李蛮知道,大哥说的这些都是借口,也许,旁人会因为李成器一直低调、平和,所以误以为他平庸无能,可是李蛮却对大哥的能力非常有信心,他一直就坚信,大哥的心机、智慧和能力都不在自己之下!而大哥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要保护自己。从小到大,自己每一次面对危难,大哥都会挺身而出,这一次也不例外。
李蛮的心中交杂着感激和愧疚,低声道:
“大哥……”
“不要再说了,没时间了!”李成器果断的说道,“你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我在这里组织死士,你去一趟方家,看能不能找到忘忧女,他们不是说他们是方家的保护神吗?那么,方明珠遇难,他们就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我想,他们直到现在还按兵未动,肯定是还没有得到消息。所以,你去找他们一趟,如果能够遇到忘忧女,就跟她说,如果他们也能出手相救那最好不过,我府中的死士可以全权交由他们指挥!”
听了李成器的话,李蛮不禁双掌相互重重一击,懊恼的自责道:
“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真是没用!”
李成器温声安慰道:
“这不怪你,关心则乱,也是人之常情。你快去吧,我们分头行动。”
李蛮仍旧是顺着那扇小门进了方家,然后匆忙就来到了前院,栗子正在打扫院落,看到李蛮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禁感到奇怪:
“王爷,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李蛮顾不得跟栗子解释,只是焦急的问道:
“忘忧女呢?我有急事要找她!”
“你找我奶奶?”栗子有些奇怪,“她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要不,你等她一会儿?”
李蛮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本来李成器提起了保护神忘忧女,这一下子就好像给已经被困在了绝境的李蛮打开了一条生路,让他重新又看到了希望:
‘是啊,忘忧女的武功高不可测,如果能由自己的人为她引路,她一定能够救出明珠!’
李蛮就是怀着这样的念头来到的方家,可是没想到却扑了个空。现在明珠已经陷入死牢,生命危在旦夕,他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了。所以,李蛮匆匆说了一句:
“不了,我还有事。”说完转身就走。
可是他一转过身,就听栗子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呼声:
“奶奶!你回来了,正好,王爷找你有事!”
李蛮一听忘忧女回来了,不禁心中惊喜,他一下子转过身,果然,忘忧女已经走进了前院,惊呼道:
“忘忧女姑娘,太好了,你总算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李蛮忽然顿住了,因为他看到,忘忧女的脸色非常沉重,脸上还带着些汗迹,两鬓的发髻都有些凌乱了。
李蛮一看忘忧女的这副样子,就想到,她一定也已经知道了明珠的消息,于是改口道:
“你已经知道明珠出事了?”
忘忧女点了点头。
李蛮刚要继续说明情况和自己的想法,可是突然,他愣住了,他用力的盯着忘忧女,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分外的执着,仿佛是想看到忘忧女的灵魂深处去似的。终于,李蛮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呻吟的惊呼:
“天,你不是忘忧女,你是明珠!”
“啊!”栗子惊叫了出来,“你说什么?你说她是明珠,不是奶奶?”
‘忘忧女’没有理会栗子,只是迎住了李蛮的目光,低声问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当忘忧女姐姐刚跟我换了容貌的时候,我自己对着镜子都不敢确认自己就是方明珠。”
李蛮忽然觉得眼中一热,差点儿就落下泪来,那是一种经过了极度担忧突然放心下来之后的轻松,一种绝望之后又看到了希望的由衷感动。
李蛮什么也顾不得了,他上前一步就把明珠紧紧搂在了怀中,什么昨天的争吵,什么唐栗子就站在身旁,他都不在乎,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把明珠抱在怀里,确定她是真实的、完好的,同时,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一步!因为他再也承受不了,失去明珠的痛苦和折磨了!
李蛮紧紧的抱着明珠,在她耳边低喃道:
“因为我不是用眼睛看的,我是用心感受的,你的易容天衣无缝,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可是我如果用心去感受,却能感受到眼前的人就是你,因为不管到什么时候,你带给我的感觉都是独一无二的。”
明珠也被李蛮这深情的表白感动了,她依偎进了李蛮的怀中,和李蛮抱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李蛮才猛醒过来:
“明珠,你说你跟忘忧女换了容貌,那么说,现在在武三思地牢里的就是忘忧女了?”
明珠也惊愕的抬起头:
“什么!忘忧女姐姐被带进地牢了?那地牢是什么地方,危险吗?”
李蛮不愿意让明珠担忧,所以就敷衍道:
“那边的事情,我慢慢再告诉你,你先告诉我,忘忧女怎么会替你去见武三思呢?”
听李蛮这么一问,下午在公主府内的情景,就又浮现在了明珠的眼前——
侍女离开了,明珠和忘忧女相对而立,她们两个都有一种感觉,这一去,凶多吉少!
“但是我必须得去,如果不去的话,那就更会引起武三思的怀疑!”明珠说道。
“你别急,让我想想,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办法来。”忘忧女的眼神闪动着,一看就是有无数的心思在飞速的旋转着。
终于,忘忧女果断的抬起了头:
“我替你去见武三思!”
“啊!”明珠惊呼了出来,“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反正现在我们都是戴着**的,所以只要我们两个换一下面具和装扮就行了,很简单的。”忘忧女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明珠焦急的解释道,“我是说太危险了,所以我不能让你替我去!”
“正因为知道会有危险,所以我才必须去。我是保护神!而你现在是西域方家的方明珠,保护你,是我的使命!”
“可是……”明珠还想辩解,可是忘忧女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打断了她。
“而且,我武功高,到时候,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我就挺过去,争取消除掉武三思的怀疑,如果真的有威胁,我就杀出一条路,逃出来!”
“你能逃出来吗?”明珠对这一点很怀疑。
“当然能,”忘忧女洒脱的挥了挥手,“凭我的身手,就算是把大内禁军都调集起来,我全身而退也没有问题。”
明珠也知道忘忧女的本事,所以一时也被忘忧女说的没词儿了。忘忧女继续说道:
“你想想,你去了,弄不好,就得死在那里,而我去了,肯定能活着回来,所以当然是应该由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