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刺耳的号角声,黑夜中有箭如雨,密密实实地扑向那火箭来的方向。.

桑植军队想到了火攻,是因为他们处在上风向,两山之间隔着名江,火势不会蔓延到这边。君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既然地利被他抢占,天时总是要控制在自己手里。刚刚煮酒论心之时,时间在悄悄流逝,那一刻他只顾着听故事,竟是没有观望那传递的信号是否诡异。

长指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么望着她似乎能理解为何尹昀若会露出那迷醉的神情。

“五儿,从今而后一直在我身边,一起……”一起驰骋沙场一起携手看夕阳。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恶意撩拨。“一起吃一起睡一起……”

她定定地望着他,眸光中一点一点蓄积的痛,让他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五儿,你生气了?”

舜华缓缓摇了摇头,怒气晕染脸颊,冲口而出,“你从来不在乎我要的是什么,你也从来不在乎我是怎样的心情,又何必多此一举?你想要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能满足你,为何非要是我?”

“今天的你很不寻常。”君玥望着她,从来没见她反抗,甚至是平静的一点波澜都没有。今夜的她太过不同寻常,从来不会主动说话的她居然提议讲故事。

“是吗?”舜华抿唇,半晌才勾唇浅笑。再度沉默,不吭一声,恢复了她惯常的冷漠。.这让君玥很不爽,手不由自主地收紧,箍着她的腰。舜华呛得连连咳嗽,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我累了,你忙你的。”

“五儿!”他喊,扯住她的手。“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声音饱含深情,舜华不禁都要相信他是认真的。对着她都能如此深情,那么对着玄妩呢?他深情呼唤的究竟是五儿还是妩儿?她笑,笑自己痴也笑他莫名其妙。“君玥,不过是逢场作戏,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逢场作戏?”君玥怒不可遏,她居然可以这么漠然地说出这样的话?她哪里看出他是在逢场作戏?抬起她的下巴,倨傲地看着她,冷声道:“你这样的身份,本将军有必要逢场作戏?”

“当然。没有必要。”舜华别过头,甩开了他的手。事实总是能伤透她的肺腑,又为何如此倔强地要求个明白。扪心自问,这样能让她好过一点吗?也许能,这样在她执意要逃走的时候,不会觉得歉疚。他是个好人,不顾性命地救了她,可是……他给不了她要的爱。欠他的,他欠的,抵消了吧。她好无力,挣扎都没有力气。

“你知道就好。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本将军的怜香惜玉当做逢场作戏……”

舜华无声地叹了口气。多说无益,她和他永远不会想到一处。就像不明白他可以忍受自己所爱之人依偎在敌人怀里一样,舜华也不明白他为何对身边的每个女人都一视同仁。而她也该像所有他的女人那样对他的宠爱感恩戴德?

不,她做不到。

君玥拧眉望着她一脸漠然,她究竟是怎么了?

外头的喧闹渐渐停歇下来的时候,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晨曦的光微弱带着让人极易接受的温度缓缓铺开了这一日的卷轴,等待着谁对昨夜画上一个结局。一夜安然,舜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掀开被子,起身。虽然闭着眼可是一夜未睡,人也几近虚脱。脚一软,结结实实地摔倒了地上。

内室传来的巨响,吓得案前的某人跳了起来。风一般冲进内室,抱起她,嘴里不停抱怨。“这样都能摔倒,你还真是……”

舜华白了他一眼。君玥马上闭嘴,到外头等她换装。

隔着一道屏风他的声音很清楚。“等下我要去和尹昀若告辞,你不要去了吧。”

“好。”手指抓起梳妆台上的木梳,感叹它做工的精致。身后束发的刘义庆掩嘴笑,“看来将军是吃醋了?”

“吃醋?”舜华不明所以。

“昨天夫人跳舞的时候,你是没看见将军的表情,恨不得把那桑植的皇子给生吞活剥罗。”

舜华苦笑,“夸大其词。”

刘义庆压低声音道:“奴才一点没有夸张,不然怎么今天不让你见他?”

舜华漠然望着镜中的自己,脸颊上的伤已经痊愈,依旧是那完美的容颜。她压根就不认为尹昀若是真的对她着迷,因为他身边的美姬个个不俗。玄妩姐姐更是公认的美人。只是她不得父皇宠爱,才没人关注她的美貌。

尹昀若待自己如此特别,不过是因为她是君玥的夫人。

“夫人,你不知道吧。昨夜为了护你周全,第一次将军没有亲临战场。昨夜里可是一踌战。可由于敌我双方都找错了位置。所以人员伤亡都不严重。天色大亮,两军隐退,鸣金收兵。无法分个胜负,因此今天将军才起个大早去告辞,不然等大军撤出,就会被桑植皇子控制住。”

“刘公公对军中之事还真是了如指掌。只是不知道这是将军告诉你的,还是……”舜华抬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刘公公,我一介女流对这些不敢兴趣,也不该知道,你告诉我是何意?”

“不……不是,奴……奴才”,刘义庆被她一句话吓到流汗,“奴才以为将军和夫人都有谈论军事,以为夫人……”

“刘公公知道你好心才跟你说,有些事不能看表面。”点到即止,舜华已然不想再多说什么。

等整理好出门,马车已经在外等候。听见刘义庆说将军来了。侧身顺势依靠着车辕,斜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