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瞬间，她向着他而来，抓住了他的手。.“不要回头。”
她开口，冰冷的命令。他果然是不会听的。他回过身来，看着她主动伸来的手。“你现在是要将我软禁的意思吗？”
“如果我说是呢？”他低头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他缓缓地握紧她的柔夷，将她抱入怀里。听见她在他耳边问，“不要给我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我只问是还是不是？”
“那我问你，是要还是不要？”
“你问我？”舜华拧眉，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发梢。“现在是我问你。我只想知道，是是还是不是？”
感觉到她的小动作，头发被微微拉扯，他伸手握住她的手。
黏黏的，她低头看见了手心手背的红。舜华拧眉。命人端了水，她洗着手，侧眼看着一旁的他。侍女在为他清洗伤口。见没事，她起身向里走。
“不是！”声音短促有力。
她抬眸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他。“什么啊？”
“你问我是不是软禁了你。我给了你答案，不是。”
“再说一次。”她咬唇望着他。
“再说一次，还是一样。我要你……”说着他抱起她向内室走去。珠帘窜动，落入锦缎之中。
舜华有点难受，一手推开他。“龙君玥，你做什么？”
“要我不软禁你，你拿什么来谢我？”在这样的时刻，他让她自由，是冒险，可是他又不能软禁她。这么跟她犟着，舍不得的还是自己。刚也只是一时之气，自己又拉不下脸来。她一软，他要顺势。
“我……”舜华气到两眼蓄泪，“我怀着孩子！”
“我知道，我又没有打算要你。”拨开了她的手，引得她一阵轻颤。
“你……”舜华气得用手抓住了他的发，扯了一把。君玥顺势抱住了她。转了个身，将她揽入怀里。“好了，不要动。不然我就不能保证不做出对孩子不好的事。”
舜华一愣，抬眼望着他。“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开心，只为我。”
“可为什么我所有的不开心，都是因为你。”她呢喃着，轻巧一笑，合眼。听着他在耳边呢喃，竟是坠入了沉沉的梦乡。最后一次，卸下所有的防备，拥着他入睡。
醒来，眼前的珠帘在晃。.午后的阳光带着灼热的温度，掠过那珠帘，浮光掠影。
耳后有他温热的气息拂过，他问，“醒了？”
她拧眉，坐起身。身后他伸手搂住，下巴抵着她的肩，动手为她整理衣衫。“知不知道这样睡着会着凉。”
起身之后，她走到廊下。小琴她们在百步开外，提群小步走来。舜华抬手，她们停在那里，跪下请安。又退了开来。
他抱起她，低头絮语，“跟我去一个地方。”
舜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靠着他的肩。坐了不久的车，马车停下的时候。当她再度被抱下车的时候，她发觉，竟然是将军府。
“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轻叹一声，抱着她，跨进门。“你目前还是没有打算回府住？”
“我只是不习惯。”在这里，所有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过十天。
“可以不要习惯。”
跨进门，那一排的侍从严正以待。看着似乎等了很久似的。舜华羞赧，低语，“可以放我下来了吗？”直到两人进了正厅，看着那满厅的将领。舜华侧眸望着他，她拧眉，然后抓住了他的手。“为什么？”
“你想要知道的，你想要做的。随心所欲吧？”他扯着她坐下，自己却是站在了她身边。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我军的动向，去向。一一说来。”他的双手撑着桌面，看着一干明显什么都不想说的人，冷声道：“现在可以说了。”
罗将军作揖。“夫人，许久不见，安好？”
“多谢罗将军关心。一切安好。”她颔首，微笑，目光锐利，将在场的人扫了一遍。所有的人不屑归不屑却还是不得不沉住气。这位将军捧在掌上的公主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他们都清楚。可是在这个时候让她参与那不是明显是挑衅？
幸得罗将军先行请安。各人不由得作揖，“见过夫人。”
“各位将军不必多礼。”舜华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她靠向椅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欣长的手搭在扶手，轻轻敲了一下。
君玥回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她扯了扯嘴角。她很想知道他究竟想让她听些什么？
君玥回头拍了下桌子。
罗将军轻咳了一声，“将军，两万士兵已经开始班师回忻城。主将没有跟进，可以吗？”
“邹奕人呢？”君玥这会子才想起来他不在。“叫人把他找来。”
“忻城没有主将坐镇，是否不妥？”
“我还要派另三万兵回忻城，所以这次会命主将。你们谁愿意回去？”
“再次派回三万？京城这边是不是……”秦将军侧眼看着正襟危坐的舜华，又纠结地看了一眼君玥，语气带了点无奈。“京城这边剩下五万，无法百分百控制全局。”
“这么多城市的护卫兵，随调随有。”君玥微微拧起眉，“说吧谁去。”
“末将愿意前去。”秦将军抱拳。
君玥深吸一口气，“别院那里，兵训练得如何了？”
“一直习惯边疆战场作战，突然之间在山水之间。有点水土不服。没什么大碍。”
“水土不服？”君玥一愣，“这为何从来没有说过？”
“已经调试过来了。邹奕将军刚来，所以……”
“他一上午去了五趟茅厕了啦，将军你再等等。”门口处有一位将军突然开口。舜华忍俊不禁，掩嘴笑了一下。
正说着，邹奕跑了进来。“将军，我来了，我有急事跟你说。”
“说——”君玥看了他一眼，招手。
“我打听到夜如初在暗中调动江南水师，逆流而上。不日将要抵达中部府署。我猜测，府署是整条江上最接近京都的城市。到这里只要五日，如果是骑兵的话，就只要两日。”邹奕冲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只是低头在整理腰带。等他把话一通说出来之后，抬头看见了君玥身边的她。
一口气喘不上来，呛到咳嗽。他指着舜华，“你……夫人……”
舜华挑眉望着君玥。这肯定不是他预料之中的吧。她伸手指了指他手旁的茶杯。君玥端了茶递到她嘴边。
舜华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邹奕。“给他。”她的眼带笑，忍着笑的表情很可爱。君玥无奈叹息，居然就端着茶递到邹奕面前。
邹奕一愣，接过了茶灌下。
也许是邹奕的突然出言，让舜华突然间没了兴致。她坐着缓缓合上眼。耳边还是有人在说。说一些什么部署。还有一些夜如初的动向。只是渐渐她她居然睡着了。也许是摔了一次，动了胎气，她都好容易困倦。时不时就要喝药，喝了药后就很困。午后的时候睡过一觉，这个时候又是这样。
以至于君玥问，“舜华，你以为如何？”
却没有丝毫回应的时候，罗将军咳嗽了一声。“将军，其实很久之前，夫人好像……睡着了。”
君玥侧头看着紧闭着双眸，看似在休憩，却实则已经睡着的她。
“今天就说到这里，晚上罗将军，秦将军还有邹奕，到书房。”抱起正在沉睡的她，径自出门。请了大夫，帮她把脉。说是没事，晚膳前半个时辰叫醒她。
他守在她的榻前。望着她沉睡的容颜。他越来越不懂她了，她不是很想要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么。却为何又会睡着，她不关心吗？
叫醒她的时候，她很不好意思。也不说话，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君玥，你让我听他们说什么部署。你是想要跟我说，你决定了。”
“如果我说是呢？”
“你根本可以不动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已经不满足了，是吗？”
“我以为，你是支持的。”他看着她，眼神充满了质问。舜华低头猛吃，不再发问。曾经她就说过，山河破碎也不过是雨打梨花一般的轻愁。所以她不在乎。可是夜华，父皇母后，他们做不到。
“苏家不会坐以待毙的。”
“舜华，你为何嫁给我？”
“那当初你为何接受了这门婚姻。当初你要反，也可以。苏家也是毫无反击之力。”她终于抬眸了，瞪着她。
“那不是因为边疆有桑植八皇子在。我不放心，何况一开始接受赐婚就反。很怪吧。”
“你以为我们现在在谈论的是什么？”舜华怒了，手一甩，手上的筷子甩到了他面前，在他手背滑落。
君玥侧眼看了一下布菜的侍女，“再去拿一双筷子给夫人。”
舜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提群离开。“我回宫了，以后你的事我不想过问。然后你也不必过问。露死谁手，再会。”
“那可不可以答应，无论是什么结局。可不可以不要松手。”
“我怕！”她抛下一句话，头也不不回地离开。她只是怕，怕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