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落霞满天，她红色的凤袍被染上了一层金光。.她走过，拖曳的长裙后裙摆上，是一只涅盘的凤凰。她的羽翼是那般的斑斓。她抬起头看着石阶的尽头处。他一身大红的衣裳在临风而舞。本来就是那般美丽的人，红色衬得他更加的妖冶。距离还好远好远，他却是迫不及待地向她伸出了手。舜华仰头看去，红袖飞舞。有雪落在眉心，眼前他的容颜渐渐模糊，竟是被迷了眼。一身沉重的装束，让她抬头的时候就无力喘气。她停住脚步，身子也不由得晃了一晃。她抬手，看见了长袖袖口金线绣制的是玫瑰花纹。那简单的玫瑰，奢靡华贵。
手放下的同时，感觉到他搂住了她的腰。沉重的凤冠压得她抬不起头。只知道他抱着她，走完余下的台阶。进入了熟悉的那座殿。他将她放下。舜华看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殿，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她。她扯出了一抹笑容。一笑而过，让过往暂时如烟吧。这一刻，他举起了手背，绕过她的手。殷红的薄唇抿着金杯，她却只是木然望着他。
“这是交杯酒，你不喝？”他笑，开不出是喜是怒。右眼下的泪痣殷红，荧荧发亮。舜华发愣，轻声呢喃，“为什么娶我，原来女人也可以二嫁？”
“你在说什么？”他的手扣住她的手腕，威胁道：“喝下去。”
舜华木然的望着眼前的酒，有一丝丝的酒香在鼻端蔓延。她微微别开了眼。他却是饮了一杯酒后，端起了她手中的那一杯，含着酒吻上她的唇，还有那辛辣的酒味。舜华却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在他放开她的那一刻，她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究竟有多宠你。”
舜华抬眸，看着他。只一眼，却迷失在他倾城的笑靥。也许只是因为看见了他眸中一闪而逝的痛楚，她伸手抓起了那个酒杯。“昀若，我以为你懂。我的一切你最清楚，为何还是要这样……”
“什么叫你的一切，为何不是我先遇上你？”他伸手揽她入怀。所有人的恭贺声在耳边响起。她却是不敢去看，只是默默地搂紧他的腰。“昀若，你要我如何偿还你，给我的……”
“嘘——”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说话……”
他的声音就仿佛是那雪，轻轻的柔柔的，落在她的心头。.她好冷，紧拥着他，泪滑落，昀若，你要我如何偿还，你给的爱？
烛火摇曳，她斜靠着贵妃椅，拨弄着灯芯。滴漏声清脆，身边没有任何人。她有些困倦，放下了簪子，伸了个懒腰。小琴走上前，“殿下，让我替你更衣。好吗？”
“哦！”她答应着站起身，巨大的铜镜倒影出她的影子。绰约的灯光下，她一身嫁衣妖娆。小琴俯身为她解衣。偌大的镜子一角，有他的身影出现。她缓缓转过了身。鲜红的嫁衣落地，她仿佛是卸下重担一般松了口气。看着他，不知道可以用怎样的表情。身侧半蹲着的小琴抬头看着她。这是她第二次陪着公主在新婚之夜。两次都不是她选择的婚姻。可是至少这一次，不会带给她伤害，这是小琴唯一庆幸的。看着眼前一身嫁衣，却依旧丝毫不减风度的男人，小琴微微屈膝。
“小琴，你下去吧。”舜华明白，这暖春阁是他的禁地。她已是外人，何况还让小琴在身侧伺候着。小琴担忧地望了她一眼，福身退下。站在了那道珍珠帘之外，小琴迟疑了许久，转身离去。
寂静的夜，她和他两两相望。龙凤烛在燃烧，他将她拦腰抱起。看着她紧闭着双眸一眼不发，他在她耳畔低语，“夜深了，爱妃，我们是不是该就寝了？”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刻，她还是萌生了退意。“昀若，不……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他环抱着她，他的手搁在她的腰间。紧闭着眼，却依旧能感觉到他浑浊的气息在她的耳畔。
“看着我。”他开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的诱惑。舜华睁开了眼，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晶亮的眸子，倒映着他，美如天仙。她微微拧眉，别开了脸。他的吻落下，引起了她一阵轻颤。她的手抓住了他的肩，紧紧闭上了眼。他压下，感觉他整个人压住了她，不得动弹。内心的不安，让她整个人僵硬。良久，也没有感觉到他进一步的动作。只听见他在耳边说：“睡吧。”
感觉他翻了个身，舜华小心翼翼地张开了眼。轻轻一动，身后他的手收紧了一些。“别动，让我抱着你。”
她整个人僵住，一动不动。身后的她，轻轻一笑，伸手抓着她的肩。转过了她的身子，面对面，他凑近，她后退。却是到了最里头。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伴随着一身轻喃，“舜华，你好温暖。”他抱紧她，任由她枕着他的手。他说完后，沉沉入睡。望着眼前熟睡的容颜，舜华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手指滑过他的脸颊。
曾经有一个人也说过，五儿你好温暖。此时此刻，枕着另一个人的心口入睡，竟是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温暖，她以为他舍不得这份温暖。所以她选择了相信。而相信他的结局却是躺在另一个人怀里，她才能寻得一分宁静，一分安心。他平稳的心跳，在她耳边响起。她不自觉地将他紧紧抱住。昏昏沉沉的睡着，却是一夜无梦。
醒来，整个人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战役，全身无力。有侍女撩开帘帐。她起身，却发觉自己单衣凌乱。侧眸却看见了那白色绸缎上的一抹艳红。微微蹙眉，扯了扯自己的前襟。
“王妃，殿下吩咐为你备了药浴。你是先用早膳还是……”
“不必了，你们都退下吧。”舜华有些无力，挥了挥手。“王妃是对奴婢有什么不满吗？”
“不是，端水进来吧。”发觉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便不再说什么了。洗漱过后，她泡着药浴。小琴舀着水，为她洗发。“殿下，我看见了那白缎，怎么会落红？”
“我不知道。”舜华垂头，眸光微微染上了一抹喜悦。昨夜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知道是他护着自己。既然给了新的身份，他会帮她到底。只是那血究竟是……
虽然知道不该问不能问，却还是忍不住，“殿下，你和八皇子……”
“出去吧，我好了！”舜华微微一笑，不再多说。很多事，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似乎他的好，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因为她已经够内疚了。
沐浴过后，她一袭嫩绿色的长裙，晶莹的玉簪，让她看上去仿佛是烟雨般缭绕。她在桌前坐下，伸手抓住了那精致的筷子。对着那精致的早点却毫无胃口。“王妃，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的。”她开口，夹起了一块糕点。入口，口感软绵。
“殿下——”听见有人请安，舜华猛然转过了头。那一回眸，烟雨缭绕中倾倒了他的容颜，那般美丽。他走近，俯身替她拭去嘴角的糕点沫。“这一身柳色一般的绿，像极了江南的早春，你是将江南的烟雨穿在了身上。”
“是不太适合这冬天？”舜华不着痕迹地别开了脸，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元芷的使节迟到了，签下了十年的合约。”
她手上的筷子掉落，又缓缓张张伸手去取。在昀若递给她另一双筷子之后，她开口问道：“十年，互不侵犯？”
她从他的手心握住了那一双筷子，放到了一旁。抓起了勺子。看着她如此的慌乱，心里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合约内容如此，不过我还没有决定。”
“你会答应吗？”舜华佯装镇定，伸手去勺那粥，声音却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
“我想，这么短的时间，我考虑不到全局。暂时还没有想好。”他在她身旁坐下。她却是搁下了筷子。“怎么了？你都没有动过。”
“昀若，我……我有些累。”
她说着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搂着她入怀，轻笑，“借口！”
一语中的，他总是懂她至此。以至于次日离开京都。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扶上马背。众目睽睽，她却赢得了所有羡慕与尊敬的视线。她高傲地骑着高头大马，在他的身边，走出了那道城门。
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只是将手中的剑递给了她。将象征着她所有一切的剑递给了她。舜华愣愣望着那刻着飞龙的宝剑。“可不可以不要？”
“可以，只是有了这把剑，望剑如面。”
“我会好好拿着她。”她伸手紧紧握住了那把剑。接下剑的那一刻，她竟是不清楚，有一颗心已经遗落。遗落在他给她的最完美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