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乱世之美人权术 > 第五十八章 千斤不敌四两巧

方端义一招手,叫了一名百夫长来,拉着他指着卫枢的马:“你带着你的人,跟着侯爷,保护好侯爷的安全。”又问卫枢:“侯爷这是要去哪里?”

“去房州。”卫枢一扯缰绳,马鞭清扬,径直从大营驰骋而走。一队骠骑跟在身后,扬起阵阵黄沙。

方端义摸摸额头冷汗,心中暗暗嘀咕,房州驻军有十万之众,看来真要出大事。

城外军中一事安排妥当,卫枢赶奔房州调兵。金旻赶到城外方端义营中时,卫枢已经走了半个时辰,金旻口干舌燥,接过方端义的一杯茶,饮了。半晌,才呼哧道:“我家侯爷可曾来过?”

“来过,”方端义接过金旻喝干净的杯子,蜻蜓点水似的说道:“又走了。”

“回城了?金旻使劲捶捶自己的胸口,一路狂奔,灌了一肚子冷风,肺子里像钝刀子刮肉一般难受。

“去房州了。”方端义风轻云淡的回答道。

“房……”金旻只觉得眼前一黑,咬着牙责令手下道:“上马,跟我追!”

方端义一把拉住他,笑道:“老兄啊,都半个时辰了,你就算追,侯爷也未必能跟你回来啊,镇国侯府什么事是你金爷说话不顶用,非得要侯爷来不可?”

金旻一迟疑,觉知金枢的事情不能外传,索性搪塞揶揄道:“三言两语说不明白,我得去追。”

金旻刚才上马镫,便被方端义拉下来,踉跄几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方端义示意金旻附耳过来,轻声道:“你主子快马去房州了。”在金旻肩头捣了一拳,道:“明白了吧?”

“那我这儿怎么办?”

方端义笑道:“该怎么着,你老兄自己掂量不就成了,我只告诉你个巧宗儿:快刀斩乱麻。这是你家侯爷惯用的路数。”

金旻抬头望望方端义,想起房州有十万兵马的一档子事儿,便知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到黄河誓不回头。一时想要多问一句,又怕言多有失,一时住了口。

说着招呼手下上马回城,吩咐手下带一队人马出王城保护使臣金逄。

再回金枢司库时,金旻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一挥手,刺枢死士列成两队冲了上来。

“刺枢使,你大胆!”守卫从腰间抽刀而立,怒目圆睁,咬着牙,喝道:“这是金枢司库,擅闯者死!别说是你,就是当前的豫爷也不敢在这儿错了规矩。”

金旻缓缓抽出宝剑,轻轻的戏谑似的架在守卫肩头:“挡我者,杀无赦!”

一句狠话撩出来,金枢司库的守备也呼啦啦的围上来,把金旻和手下围在当中。

“好啊,”金旻右手猛然一抽,剑刃直直豁开守卫的脖子,鲜血嗞出,喷在金旻脸上,金旻已然红了眼,转身喝道:“还有谁!你们这起子假公济私,阳奉阴违的小人,老子今天杀了五个了,不怕再多!”

“你们一个个都要反了吗?”只听一声敦实厚重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迈着八字脚,大不走到库门边:“主子早有明令,不见三位头目,谁也别想从这儿带走一个铜子儿,违者,不管是谁,一格杀勿论!”

说话的乃是守备官吴阿顺,他将手中刀鞘一抖,明晃晃的刀口窜出三寸长,日头下闪刺眼的银光,愤愤的盯着今明:“你们刺枢横,我们金枢也不是吃干饭的,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脾气硬,还是主子的法令硬!”

“千万别动手!”人群中一个脆生生的铜锣似的嗓音嚷了一句,众人循声望去,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管账先生。

“刘狗儿,你废什么话,站到一边去!”吴阿顺登时抢白一句,口水横飞。

刘狗儿见这架势,恐怕要杀个血流成河,便笑呵呵的站出来打圆场。只见他把乌木算盘往背后一背,面向着双方都施礼赔罪:“金爷,您老消消气儿,小的知道您老人家辛苦,大家都是侯爷的门人,还求您高高手,别坏了和气。”

吴阿顺脸上横肉一跳,指着刘狗儿的脸喝道:“猴崽子,你敢拉偏架?你他妈不想活了你!玩你的算盘珠子,轮得到你说话?”

刘狗儿哈腰点头的憨笑着给吴阿顺赔了个不是,笑道:回吴爷的话,小的不敢拉偏架,小的每月的饭辙都是您老一句话,小的哪敢偏帮着谁啊。小的是为了两位爷好,您说,咱主子那个嫉恶如仇的脾气,若是知道咱们内里斗起来,还不把您二位都发落了,您说是不是。”

金旻收了剑,上下打量着刘狗儿,四目相对,刘狗儿下意识的撇了一眼,金旻会意。便朗声大笑道:“你说得对,”一把拉住吴阿顺的手:“兄弟,是兄长一时糊涂,你恪尽职守真是没话说,我这就带人走了,都在主子手下做事,和气为贵,我就先走了。”说着一挥手,刺枢死士跟在身旁撤了,吴阿顺一时错愕,见地上有金旻杀的守卫,吩咐道:“把这尸体抬走。”

金旻原比吴阿顺的来头大,又体面,只可惜金枢群龙无首,吴阿顺的猴子称大王,成了金枢名副其实的掌权者。

司库门口一群人忙慌慌的打扫处理尸体,刘狗儿趁乱溜边儿跑的没了踪影。

刘狗儿腿短,一边贴墙逃跑,一边回头张望,怕人跟踪。猛地把自己撞了个跟头,抬眼去瞧,原来正撞在金旻怀里,刘狗儿哎呦一声,翻身爬起,像个翻了个儿的龟。

“金爷?”

金旻背过手,和蔼一笑:“你刚才使眼色,分明是有对我说,你说吧,我听着。”

金旻脸上还粘着猩红血迹,刘狗儿从袖中取出一块崭新的杏色手帕,双手奉给金旻:“您别嫌弃。”金旻侧目,余光横斜着打量他一眼,抓过他的手帕,在脸上擦了擦。

“金爷,您真是替主子办事开库,怎么没和三位头目一起来呢?”

“杀了。”金旻轻描淡写的调笑刘狗儿,刘狗儿口中一结巴:“杀…你当真是给主子办事儿?”

金旻叹了口气,按着刘狗儿的枯瘦的肩头:“金枢那三位压根儿就没把主子看在眼里,平日里阳奉阴违,找他们要钱的时候,又把主子的话当了圣旨。”

刘狗儿低着头,咬咬牙,正色道:“金爷,您说的我知道,他们就是那德行,抱着司库不放,就好像那钱是他们自己个儿的一般。您要是真的替主子办事,小的倒有个办法,管保不伤您的名声体面。”

金旻惊诧的望了刘狗儿一眼,嗤笑道:“我都没辙,你能叫吴阿顺把库门打开?”

“小人的主意叫做,抄家。”刘狗儿眼珠一转,主意便冒了出来。

金旻白了一眼,鼻子一哼“我当什么好主意,你爷我能抄了主子的金库?还是明目张胆的抢劫?传出去像话吗?”说着翻身上马要走,刘狗儿一把拉住缰绳:“爷,您不用亲自抄,您可以借了官府的力。请听我细细给您说说。”

“爷,主子要多少?”

“不多,二十万金。”金旻笑道。

百玦境内金枢使名下的司库共有四座,这座库是离着卫枢最近的一个,平日里取用都从这儿来,也是四座司库中存金最少的一处。

刘狗儿歪着脑袋,拨弄着手指算了算,坚决道:“看来,这是要把这座司库搬空啊,看来主子对自己的家底儿还是又把算盘啊。”

刘狗儿伏在金旻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番。金旻听了朗声笑道:“好小子,脑子够溜儿。”说着在刘狗儿头上拍了几下:“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主子回来,我自然会给你请功。”

午后正是太阳最充足的时候,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没精神,只听得从街角穿来一阵阵急促整齐的跺脚声,声音渐渐的接近,打头的是王城总督幕中的一名将官左咫。

“有人举报,此处有人私铸钱币,并藏有大量赃款。我风总督官府之命,前来核查。”左咫一挥手:“给我搜!”

官兵整齐划一,打破院落大门,一拥而上。

金枢司库在此处多年,都未官府介入,吴阿顺又是亲近掌事,没见过如此阵仗,一时慌了手脚。匆匆迎上来,拦住左咫:“官爷,您这是做什么,我们这可没有私铸钱币的事儿,一定是有人诬陷。”

左咫鼻子轻轻一哼,唇角微微挑起,讥诮道:“有没有,查一查就知道了。”

“把门打开!”

库门上共有九把锁,黄铜大锁环环相扣,只待九把锁头全部打开,库门才能开启。三枢使乃是秘密机构,金枢更是重中之重,不能轻易的泄露底细,只能吃了哑巴亏。

库门低吟着呜呜作响,露出深长黑洞洞的一条甬道。吴阿顺举着火把在当中探了探,走在头里,引着左咫等官兵入库。

黄花梨博古架上,摆着油纸包裹的大大小小金子。有一斤重一块的金砖,也有雕琢精美的马蹄金,砸成薄片的金页子,有的整整齐齐如排兵布阵,有的叠罗汉似的,堆成山型。

“给我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