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车子擦撞?”立炎重复了一句,不用怀疑,这些都是他那亲爱的大哥给恩真的借口,一定是看到恩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才这么对她说的吧。

“恩,你看!”恩真把衣袖拉起来了一些,她手臂上的痕迹还没有褪下去,但是比之前的时候浅了很多,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再过几天就会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他要怎么告诉恩真,这些肯定不是因为擦撞的关系,而是和柯立均脱离不了半点关系的,可她这么说了之后,她会相信么。

这样子的恩真,她根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疼不疼?”

立炎伸出手摸了摸手臂上淡的像是青烟一样的痕迹,不管这个痕迹是怎么产生的,她那个时候应该是很疼的吧?

“不记得了,后来没觉得很疼,大概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恩真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她不记得了,也许是很疼的吧。

“现在不疼了就好。”立炎眼里头有些心疼,她不记得了也是一件好事吧。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车子开了有一会之后,恩真才想起来,她就觉得自己刚刚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等到看到立炎扶着方向盘,开车技术很是流利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忘记是什么事情。

“你才16啊,无证驾驶要是被警察抓到就完蛋了!”

恩真伸手想像往常一样去揪他的衣领上用力椅上两圈,但是有发现现在是在高速上,来往的车子的时速都是80码或者以上的,这要是出点事情保不准还可能会是个连环车祸。

立炎只是笑着,笑容里头有些涩然,她忘记了,他是在十八岁那年和她一起拿到驾照的,那个时候爸爸为了奖励他们,给他们有人买了一辆车子用来熟悉。

新手上路,他比恩真大胆多了,结果没有半个月就出了一场车祸,还把自己撞出了个脑震荡,那头疼的后遗症整整折腾了他半年,恩真还经常陪着他去医院做复查,直到他痊愈了为止。

这些,她都忘记了。

“柯立炎!到底是哪个损友教你无证驾驶的!”恩真急急地叫着,看到旁边有超车的,她总是要有些紧张,就怕等会立炎他会不小心和人家给碰上。

瞧见恩真那紧张兮兮的表情,立炎觉得有些开心,至少她现在还是关心他的。

“恩真,和我一起死吧!”

立炎笑道,他愿意的,如果在这个时候死去了,至少恩真还是陪在他的身边的,而她的心理面也还是记挂着他这个人的。

“柯立炎,你自己去死啊……”恩真紧紧地抓着安全带,闭着眼睛害怕地大喊着,“你好歹也让我见爸妈最后一眼啊。”

她才十七,还没有谈过恋爱,要是这么死去的话,多空虚……

柯立炎不说话,刚刚那话不过是他说说而已,看到恩真那样子,他怎么忍心。只要她这么一直不记得,他可以陪在她的身边,一直陪着。

到了市区,立均陪着恩真去逛街,但是才逛了两家店之后,恩真就已经泱泱的了,一副没兴趣的样子。

“怎么了?”

立炎不解地问道,在十几分钟前,恩真不是还兴高采烈的么,怎么现在就一脸失望的样子。

“立炎,之前那边不是还在卖奶茶么?”恩真指了指一家珠宝店,一点疑惑地问着,“前几天,我还刚和同学一起喝过奶茶的,那家的奶茶不错,但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一家珠宝店?”

她在生病之前还去光顾过的,买了一杯奶茶,还特地要店长多给她一些珍珠,她喜欢那珍珠,QQ的,很有嚼头,还是店里面的三明治也很不错。

“那边,不是应该是卖小零食的店铺么?”恩真的手指指向了对街,哪里现在又什么时候改成了肯德基?

“我只是有一段时间没来而已,为什么会改成这样?”恩真完全不理解。

改变的地方还有很多,以前有一条服装街,现在却成了高楼耸立的地方,恩真不懂,不过是短短两周的时间,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多?

哪些高楼就像是平地而起一样,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还是她看错了?

柯立炎看到了恩真眼中的困惑还有惊慌。

是的,十七岁眼中的她和二十六岁眼中的她对于这个城市是完全不同的,一年一年的,这个城市从来都没有停下它发展的脚步,它走的是那么的急,那么的快,一年不来,就有可能体会到这个城市的不同。

更何况,近十年的时间,她要怎么接受现在的城市和她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

恩真看着立炎,她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头会变成这样。

“可是,为什么我会感到那么熟悉,好像原本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样。

恩真慢慢地往前走,她好想去一个地方,可这街道根本就已经不是她之前熟悉的那个街道,她这是要去哪里,她想要去哪里?

直觉地,她觉得那个地方和她很重要。

立炎也不阻止恩真,她虽然不记得了,他知道恩真现在走的方向是往乔津的诊所而去的,她一步一步,有些迟疑,但是却又没有改变方向。

她像是个孩子,刚刚才开始学步,脚步有些摇椅晃的,可还是坚定地往着母亲怀抱的方向。

潜意识里头,她还是想要去找他的。

立炎走在她的身后,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他在她的身后看着他,这是他早就已经习惯的事情,从身后慢慢地注视着她,看着她。

恩真的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她几乎是小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去哪里,或者她是在找着什么,但是脑海里头只有一个声音。

就在前面了,就在前面了,快些,再快一些。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慢慢地靠近一间诊所,那诊所不是特别大,白氏诊所。

电子门在她的眼前打开,恩真一点迟疑都没有就举步踏进了诊所里头,好像这件事,她已经做过无数回一样。

诊所里头有人和她打着招呼,她听不到,她的耳边只有一片嗡嗡声,那些声都被屏蔽在了外头。

她听不见。

她只是有些木然地进了电梯,按下了三楼,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怎么做,三楼上面有谁?

她不知道。

立炎跟着恩真进了诊所,看着诊所一楼大厅里头的护士在瞧见恩真的时候一个一个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手脚比较快的已经开始拨打内线电话通知人,有些人开始议论纷纷,更有人向恩真打着招呼。

恩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径自地往前走,进了电梯,立炎也跟着进了电梯,看着恩真按下了楼层。懒

她就这么站着,直直地看着关上的电梯门,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是这么静默地看着,她似乎都没有意识到站在自己的身后的他,仿佛站在他身后的是空气,

电梯门打开了。

恩真踏出了电梯,她觉得这里很熟悉,好像她以前来过这里。恩真认真地回想着,她怎么都找不到自己来过这里的痕迹,她以前出路的都是私家医院,平常不严重的小病小疼的,也都私人医生到家里面来会诊的。

她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间诊所,可偏偏的,她对这里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电梯门一开,一个穿着白色医生袍的年轻男人站在不远处,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光是看着,只让人觉得有一种淡雅如风的感觉,他有些憔悴,眼底有着消不去的疲惫。

他甚至有些激动,双手有些颤抖。

“恩真……”

他轻声地开口,声音里头有些不敢置信。

恩真慢慢地踏出电梯门,慢慢地走近这个男人,他身上有些熟悉的感觉,没有让她觉得反感,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你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你?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恩真低低地问着,她觉得眼角很酸涩,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掉落。

“我们是不是认识的?”恩真揪着他的衣襟,不甘地问着,她觉得他们已经是见过的,但是为什么她会完全没有半点的印象,她的记忆里头怎么都找寻不了和他相关的印象。

她越发用力地想,只觉得空空的,好像她忘记了一段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

乔津没有想过,他还能够再见到恩真。

在她失踪的第一个月,他半点都没有吃好,也没睡好,在迷迷糊糊之中总是能听到恩真叫他的声音,他总是怕她不好受,是不是病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是不是真的找不到他了。大哥觉得他得了臆想症,逼着他来了诊所从新挂诊,想要用工作来麻痹他。

在重新挂诊的时候,他也顺着大哥的意思,以为只要工作繁重上一些,总是会让他没有时间再去紧张些别的,可在空下来的时候,他却加倍地想她。

想她的一切,想着她或许有一天会走进他的诊所,然后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