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宫锁珠帘 > 第一四四章♀

一出门,风便迎面吹了过来,不凉,却将她的酒意吹散了不少,胸口中淤积的闷气也稍稍得到了舒缓。

这一刻,心里无比的寂寥,她仰头望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环绕着这寂寂月色,平添了几分的无奈。

抬了抬手,对着跟在身后的一众宫女道:“本宫想自己走走,你们都别跟着。”又转向皖苏,轻声道:“庆宁门那边你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说今晚的计划取消,省的他们提心吊胆。”

其实说白了,不过是想将皖苏也支开。

只能说,她的心情乱透了了,因为她的一个谎,将妹妹也牵连就来,再想想他们二人的情深蜜意,她的心,忍不住的难过。

自个儿也清楚,吃妹妹的醋很没风度,可是,就是忍不住。

有时候瞧着北辰夜的身影,便会不自觉的去想他温暖的拥抱,总在她最困顿的时候给她支持,而如今,却只能放在回忆里,忆着,却回不去。

一路出了玉笙楼,顺着夹道走去,便是御花园,春初的季节里头,花开的并不茂盛,大多数的树木还是冒着嫩芽,只长着花骨朵,只有那梨树上头,点点楔儿,映衬在月色下。

重阳不喜欢花,但是对梨花却生不起厌恶来,就像是北辰逸,虽然话多惹人厌,但是那性子却是讨喜的,无论如何,旁人也不会过多的去苛责。

梨花亦是。

若是将女子比作花,她不愿做高洁的梅花,不愿做雍容的牡丹,只怨做那一朵小小的梨花,洁白而高雅,淡然而不孤独,花一开,春便至,希望也接踵而来。

于是心血来潮的走了过去,站在树下,仰头望着,那点点的白,如同星子一般的明亮。

对于美好的事物,谁都会心生欢喜,她亦不例外,那花瓣打在头发间,让她的心,一下子便融化了。

一片叶子迎风落下,她伸手,那叶子便落在了掌心,念起那一日北辰夜教她用树叶吹奏曲子,那般动听,不觉得,她便将它放在了唇边。

帘外雨潺潺, 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不知为何,她信口,便吹出了这首曲子,也许,只有这词中的意味,才能体现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吧,别时容易见时难,而她呢,却是‘饶是对面不相识’。

一滴水珠吧嗒一下落在了她的手上,微凉的触感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抬手擦了一擦,手指,却顿在了那里。

不对,这是,酒的香气。。。

树上有人!这个认知,让她倏然抬首,目光一刻间变得阴冷。

“谁?谁在树上?”她冷声喝道。

心里却暗暗纳闷,会是谁,这样悄无声息的上了树,她怎会毫无察觉?

那人似乎并无心隐瞒身份,在重阳的呵斥声中,一个闪身便飞下了树梢,在几丈开外站住,与她遥遥相对。

“姑娘莫要动怒,在下无心得罪,只是听了曲子,入了神,倒是扰了姑娘的兴致。”

这声音…为何似曾相识?

重阳有些不确定的上前一步,对着月光一瞧,果然!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漠北三王子--寒淮!

重阳与他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却对这个深不可测的男子记忆深刻,而在对付无无涯岛国的水上军队之时,亦是仰仗着他,是以,她对他,充满了敬佩与感激。

对于他的抱歉她淡然一笑,挑了挑眉望着他:“王子不认得在下了么?”

上一遭是男装打扮,也难怪寒淮没有一眼认出她来,只是听了她一开口,却是熟稔的语气,方才就着月光多看了两眼。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笑意盈盈的望着他,却让他一时之间仍是未曾想起。

“你是?”

重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原以为这个寒淮是个光灵的头脑,却不想这般迟钝,这宫中的女子会与他相识的能有几个,上一遭,他不是已经知晓她是北辰夜身边的人了么?

就算不知道她是皇后,那也该有这分觉悟呀!

重阳轻咳两声,仰起头来,对着月光朗声道:“月,是故乡的圆。”

便是这一句,那寒淮的脸上,霎时显现了异样的神采。

“是你!”

寒淮低呼,原本紧绷的神色缓了一缓,眼前的女子可不就是那夜间在翠红楼会面的北辰夜身边的女子!如今只见她衣着款款,笑容熠熠,若不是她适才说出那句月是故乡的圆,还真是没办法将眼前的女子与那夜俊朗的男子装扮联系到一起。

重阳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勾着嘴角,邪魅一笑:“看来王子的记性还不错,这么快便想起我来。”

对于她的玩笑语气,寒淮倒是给足了面子,大笑了起来,朗朗的笑声,响彻空际。

那日一别,他一直对她的真容感兴趣,只是漠北内部一直不稳定,他要与两位哥哥争夺皇位,又要处处提防着外敌,若不是上一遭她派人去请他帮忙,他都快忘记与她的协议这码事了。

如今重逢,心底喜不自禁,他便是欣赏这样不做作的女子,有着女子的柔情似水,还有男子的刚毅果决!

要知道,能辅佐一个君王的女人,绝非等闲!

他倒是好奇,她在这北辰,是怎样的地位。

“你是北辰皇上的妃子?”目光在她的打扮上扫了一圈儿,最后落在她的凤冠上,眼中一闪而过一丝讶异:“还是。。。皇后!”

却是肯定的语气,重阳一笑,不置可否。

“皇后又如何,一般的妃嫔又如何,王子有恩于我,便是我,与身份无关,不是么?”她朗朗一笑。

“好,身份不过是身外之物,你这个人,我喜欢,你的性子我也喜欢,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说着,朝着重阳伸出手来。

重阳也不做作,虽然在她的意识里也是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他当她是朋友,她岂能辜负,手一伸,两手交握。

一个宽大厚实,一个十指纤纤,原本有些缱绻的动作,却丝毫未有亵渎的意味,映在清冷的月色之下,说不出的美好。

然这一切落在旁人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远远的,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将原先的笑意,压在了眼底,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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