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鬼医姜尚的医术了得，许是燕山而本身强烈的求生意念，昏迷三天三夜之后，鸡鸣啼叫之时，病榻上的燕山而忽然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她脸色虽然有所好转，不像当日苍白无血，但刚刚脱离寒毒之症，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归的身体依旧看上去虚弱无比。
待等她依靠高枕，死命撑着榻沿安坐起来之时，她光洁饱满的天庭上，已是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轻轻抬手拭去额上汗珠，视线的一角却无意扫到罗帐外朦胧卷纱勾勒出来的一张睡容。
但见那个人手托下颚，倚在梨花桌面上，侧身斜靠，双眸微阖。
随风而过，带起他浓密柔软的额前发丝，调皮地戏耍着他雕塑般俊美绝伦的侧脸。
奇怪，那个狂傲自负的九皇子，怎么会睡在这里呢？
燕山而诧异地皱起了眉头，稍刻，她起身轻柔下榻，缓移步伐，一步一步走到安睡的李玄歌面前。
稍稍屈身，她带着几分疑惑，安静地打量着眼前霸气少年俊美的睡颜。
仔细看他，就算是睡着了，那微挑而凝眉的锋利，依旧可以想象到他平日里那种狂狷不羁的邪恶，虽是眼瞳阖起，但是当他绽放之时，那似笑非笑的狡黠光芒顿时便会逼人而来。
就连此时沉静安眠的完美薄唇，她也可以想象得到随着眼瞳而流转的嘲讽弧度，习惯地浮现在他的唇角边上。
不过老实说，睡着时候的他，比平日里张狂的他可爱得多，自然也就顺眼得多。
看来，这个家伙本性还不太坏，至少还知道陪在她的身边，报答她这个救命恩人。
燕山而观察着李玄歌睡容的之时，莫名地莞尔一笑，她盯着他慢慢紧锁拧起的眉宇，忽而探出指尖，轻轻地按在他的双眉之间，替他揉平。
这样看起来，比较舒服一点。
燕山而看着轻轻一笑，缓缓起身，缩回手指。
忽而一道风飞速而过，瞬间缠绕上她的皓腕。
手腕之处传来的紧固，令燕山而惊诧回首，低眉望去，神情有些怔怔地望着李玄歌的手扣在她的手腕上。
“你，没有睡着。”她用的是肯定句，语气颇有恼羞成怒的感觉。
“刚才睡着，可是你一来，就惊扰了本王的睡眠。”李玄歌深邃的黑瞳，光点闪闪，他唇角习惯性地勾起冷弧，扯起一抹惊心的笑容。
他的睡眠很浅很浅，凡是有人三丈之内靠近，本能的警觉便会瞬间令他头脑清醒。可是因为是燕山而，这个令他困惑的女人，他在刚才一瞬间察觉到时她的气息之时，竟然放纵了她的靠近，任由她打量他的睡容。
本想假寐着等她离去，但是她却忽而出手按在他的眉宇之间，抚平他皱起的双眉，这让他忽而起了狭促之心，很想逗一逗这个奇怪的女人。
所以在她缩手而去的瞬间，他出手了。
而她的表情，让他觉得出手变得有价值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有些恼怒，但是仔细看去，还有一抹来不及掩饰的羞涩。
那晕染双颊的淡淡胭脂粉色，是最好的证明。
他见她如此，不知道为何，心情不错，在她出口质问的瞬间，便给了她那样的答复。
可是燕山而显然很不爽，看着李玄歌眼里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她心头一口闷气便堵在了那里，压得她站立不安。
好像那个家伙看穿了什么似的，又或者被那个家伙抓到了什么证据一样，感觉真的很讨厌，恨不得一拳揍掉他脸上过分绚烂的笑容。
可是——
以她现在的能耐，想要教训这个家伙，恐怕很难很难。
倒不如眼不见为净，当下燕山而狠狠地甩开了李玄歌的手，步履踉跄地靠着墙壁，准备撑着墙壁的力量走回云榻去。
身后的李玄歌却邪恶一笑，以清晰入耳的低迷嗓音，传入燕山而的耳内。
“这么看起来，某人好像很欣赏本王的睡容哦。”
像是被针刺到一样，燕山而条件反射地回吼了一句。“鬼才欣赏你的睡容。”
“本王好像没有指名道姓，嫣然姑娘何来如此大的反应，莫非——”李玄歌笑着弹了弹手指。
燕山而握紧双拳，努力地吸了一大口气，而后放松下来。
回首，她笑得甜美无比。
“那是，丑到极品的睡容，天下罕见，本姑娘好奇心一起，欣赏欣赏也在常理之中嘛。”
存心要跟她斗，是吗？
那么放马过来，她燕山而接着便是。
燕山而如是想着，一抹冷笑浮动唇边。
忽而眼前一道影子闪过，瞬间梨花椅上的李玄歌已然不在。
他的速度好快，一阵风一般，站在了她的面前，单手拦腰一扣，将燕山而逼近了他的怀里，目光炯炯地俯视着她晶亮清透的双眸。
“既然是这样，那么，为什么要救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