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走过去良久,瑞钦身子一软,松了一口气,可还没坐下来,便见冬青突然拿起几步开外树桩上的油鼎,将之悉数泼到帐内,点燃了整个大帐!

“姑娘,你这是作什么,把人引来了怎么办?”

瑞钦大惊失色,围过来的几个姑娘也吓坏了。。.

“想要活命,就统统给我闭嘴!”

冬青恼火的喝道:“现在都给我迎着士兵过来的方向跑,大喊着火了,如有人问怎么了,就说新来的军&妓打晕了守卫和婆子逃走了,听到了没有?”

“迎着那些士兵跑岂不是自投罗网?这……这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

“你可以现在就逃走,乘着人还没被大火引过来。”

冬青冷冷的打断开口的女子。

“疯子!”

那女子恼羞成怒的瞪了冬青一眼,脱下厚重的铁甲就跑:“走就走,哼!”

那几个抽签的一见同伴走了,立刻脱下铁甲也跟着跑了。

“呀,她们太过分了,你是为了救她们,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啊?”

胖胖的女子气愤的嚷道。

冬青微微一笑:“自寻死路,与我何干?我们走。”

为了防止别人注意,冬青让瑞钦她们分开朝着不同方向跑,乘乱溜走,不会有人注意。

四个人一分手,便扯起嗓子大喊“着火了”,撞上了来人就如冬青教的那样说。

慌得都疯掉的士兵哪儿注意到说话的人有什么不对,只顾着往前冲着去救火,自三殿下的军队被收编烈王名下之后,这是王爷今天第一次来此,他们就出了状况,这可是天大的死罪,要掉脑袋的啊!

熊熊大火很快蔓延开来,就着风势眨眼烧了三座营帐,甚至惊动了校场那边!

这倒是冬青万万没有料到的。

她本腿上有伤,跑得不快,又怕遇到见过她的人,于是看准时机,就捡人多的地方窜,低着头抱着个空木桶一瘸一拐的混在众人中装模作样的去提水,打算看准时机溜走,却不防前面撞过来一个手忙脚乱的士兵,她险险避开,嘴里那句粗声粗气的“格老子的没长眼睛啊”还没骂完,身体已经撞入了一方结实的“墙壁”。

一只胳膊顺势拦腰将她环住,固定在那方墙壁上。.

冬青一动也不敢动,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完了……”

“统统都给我站住!”

一声怒吼,中气十足,震荡耳膜,所有人立刻停下脚步,待看清来人时,顿时大惊失色。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尔后一干灰头土脸的士兵丢下木桶,一齐跪下:“参见烈王爷,参见卫将军、卫副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谁教会你们这副德行?简直是丢脸!”

一个青年少将军走上前,一脚一个踢翻那些士兵,恼怒道:“王爷,大哥,三殿下手底下的人果然太过放1纵,哪里比得上我们的铁血军?”

“卫乾,退下。”

卫坤开口,示意那些士兵:“出了什么事?”

“你们还不如实禀告?”

见那群士兵慢了半拍,卫乾立刻举起拳头,吓得那些士兵往后闪躲。

卫坤皱眉:“卫乾,王爷再此,休得放肆,退下!”

那卫乾似乎是极敬重烈王的,一听这话才作罢,退回去前还不忘挥一挥拳头再威胁一把。

“禀告王爷,西角的军&妓营那批新来的军&妓放火烧了大帐,打晕了守卫逃到林子去了,朱协领已经带人去追了。”

士兵诚惶诚恐的回话,瞥见王爷单手揽着一个矮他一个头的瘦小士兵,也不敢多看一眼。

有侍卫自不远处走进,单膝跪在烈王身侧,低低开口:“王爷,林中暗卫来报,所有逃走的女人一个不落都抓住了,有人招供,说是个白衣女子怂恿她们逃走,那女子自己装成士兵不知去向,属下无能,未能抓获那女人以及另外三个脱逃的女人。”

“白衣,装成士兵的……女子?”

一直单臂揽着冬青的烈王终于开了口。

低醇悦耳,如饮美酒的嗓音,带着一分的冷意,熟悉的让男人怀中的女子轻轻一颤。

烈王轻轻的笑了,那样的笑声,透着十二分的冷意与嗜杀,以及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冬青只觉得腰际的手臂未松,倒是另有手指攀爬上她的下颌,耐心十足的抚娑着,触感微凉,让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僵硬起来。

“那个女子……是长这个样吗?”

手指忽然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冬青猛然扬起那张令人呼吸一滞的美丽容颜,头顶本就大了的沉重头盔滚下,满头青丝滑落,顿时铺满肩头,在侧脸划过完美的弧度……

卫乾看的一愣:“竟然长得这么漂亮,送到这儿来真是糟蹋了。”

卫坤面无表情的看了卫乾一眼,后者自知口无遮拦,翻了个白眼闭嘴了。

暗卫艰难的开口:“回……回王爷的话,听那些女人说,是个长得跟妖精一样……现在看来,是……妖精一样好看的女子。”

身体被猛然拉转,冬青脚伤在身,站不稳当,双手下意识的抬起撑在面前的胸膛之上,她抬起苍白汗湿的小脸儿,剔透的杏眸突兀的对上男人的。

面具遮住了烈王的整张脸,只有那双子夜般黑暗的瞳眸露在外面,如刀锋般锐利又危险的紧紧盯着她。

冬青只觉得揽在腰间的臂膀力道十分大,几乎要折断了她一样,她喘不过来气,却倔强的一声不吭与他直视,直到男人黑暗的眸底掀起暗涌的波涛与寒芒的漩涡……

他,怒了。

“她,也是军&妓?”

袭曳抬起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慢的,一下,一下梳理着女子凌乱的青丝,动作一成不变,哪怕遇到纠缠在一起的发丝也不停下,冬青可以听到头发断裂的声音,扯得她头皮生疼。

卫坤不知他为何作此一问,垂下眉目,微微拱手回道:“是。”

烈王眯起眼眸,空气一时死寂。

良久:“传本王的令,林中脱逃女人悉数赏赐军中士兵,本王特准他们今夜尽情玩乐。”

此言一出,本来还因为出了纰漏,以为一定会丢了脑袋的士兵们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楚国素有“嗜血魔鬼”之称的七皇子——烈王。

就连卫乾都目瞪口呆的:“王……王爷您刚刚说了什么?”

若是平日,别说这群蠢货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就是稍微触犯一点军纪都会被斩首示众,烈王手下纪律如铁不可侵犯是出了名了的,今儿个王爷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

卫乾待要再问,被自家大哥一把拉住手臂,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废话。

“是……是是是是!是!”

士兵回过神来,激动的连话都说不顺溜了,虽然不明白,但死里逃生,谁不庆幸?更何况还因祸得福,那群士兵立刻连滚带爬的就去传令了。

目光落到怀中女子的脸上,却发现冬青面无表情。

那群有着自私丑陋内心的女人们,本就是活着浪费土地的东西,落到惨死男人**的下场是她们活该,莫非袭夜还指望她会为了她们向他求情不成?

袭夜的眸色便沉了几分,突然将冬青一把推进卫坤的怀中:“本王赏你的礼物,今夜就传她伺候。”

一瞬间的怔住,继而卫坤沉声应道:“是。”

烈王再冷笑一声,领着一直都目不斜视的部下大步离开,丢下一句:“卫乾,明日一早,本王要见到另外三个出逃的军&妓。”

卫乾立刻面色一肃,抱拳:“属下遵命!”

冬青的脸色一变,愤怒与羞辱一齐涌上来,她突然开口大吼:“袭曳,你这条毒蛇,你王八蛋——!”

男人高大的身影顿住。

袭曳回身,不知是不是错觉,冬青觉得他眼底的怒意与冷意似乎消散了不少,似笑非笑的:“本殿喜欢你送的……爱,称。”

言毕,再不理会冬青,转身离开。

……

“郭罗山”山顶的气氛十分压抑,连那些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的粗鲁汉子们也没了啃羊腿喝烈酒的兴致,三五成群散落的坐在寨子中央的空地上,抱着手里的兵器细细擦拭。

“该死的楚国皇帝老儿,亏老子一度还特看好他,觉得他很有潜质发展成为我爹的情敌,结果他现在连我娘亲的面子也不卖了,还有那个边国的老东西,天天说我娘亲与舅舅是他边国大恩人,现在我娘亲就在楚国,他居然还要见血光,不就死个儿子女儿的,他们那么多儿子女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魔头暴跳如雷,小脸儿憋得通红:“太不给我娘亲面子啦!”

吴寻无声的抽了抽唇角:“少庄主,死的是人家的儿子女儿,您这说的是人话吗……”

“哈,小畜生,我看是你娘亲年老色衰,魅力大打折扣了吧?”

匪蓁慵懒的靠坐在松树间一根巨大的枝桠上,神色悠哉,幸灾乐祸的嗑着瓜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