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我们连 > 第九十二章 病房夜话

“你知道刚才参谋长和我说什么?”望着陈大壮远去的身影,陈小斌故作神秘的问。

陈小斌这两天和刘宏伟关系非常好,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那一发哑弹,已经将两人思想的隔阂全部炸开,碾碎,开始零距离的沟通,心贴心的交流。

“他把我撵出来了,我咋能知道说的啥秘密话。”刘宏伟笑道。

“参谋长要给我介绍对象。”

“真的吗?”

“孙子骗你。你猜是谁?”

“肯定是他小姨子。”刘宏伟笑道。

“你看出来了?”陈小斌很失望,他以为刘宏伟猜不出来。

“他天天带着小姨子转,肯定是帮她物色对象的。”

“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参谋长和他小姨子那么好,一个人似的,他们两个到底好到那一步?”陈小斌突然换了话题。

刘宏伟摇头晃脑:“不知道。这事儿,不是苹果不是梨,也不是馒头和花卷,咬一口留痕,肉眼能看出来。那事儿就是咬几口,你也看不出来。你不摁在床上,就不能乱说。”

“你估摸着哪,有没有关系?”陈小斌还是不放心,一直追问。

“不是没有,就是有,只有两种可能。”刘宏伟不敢乱说,怕以后有后遗症。

“我要打听清楚才决定和她交不交朋友。还没有啥,先给自己弄顶绿帽子戴上,那才窝囊透了。”

刘宏伟笑笑,笑的意味深长。

快熄灯的时候,范春柳来了,后面跟着黄小雨,抱着绿挎包。范春柳道:“今天我来慰问你们两个,不要感谢,不要激动。”

黄小雨从包里掏出午餐肉罐头,桔子罐头,还有花生米火腿肠,下面是瓶刘伶醉。刘宏伟一看,眼睛放光,馋的直流口水。伸手要抓酒瓶,被范春柳用手打回来了:“别动,馋猫,有你喝的酒。”

没有酒杯,就用牙缸饭碗。四个人配合倒是默契,把门锁好,摆好餐具,坐在病床上开喝。

范春柳用的是刘伶醉醉酒瓶盖,她举起来:“今天晚上我值班,买点吃的犒劳你们两个。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责任感,一个军人的荣誉感,当然,我也知道了什么叫‘二’,为了这些让女人感动的火花。干。”

刘宏伟道:“前面几句把我们捧上了天,后面一句把我们从天堂拉到地域。”

范春柳道:“前面两句是组织评价,后面一句是朋友看法,不矛盾。”

陈小斌笑道:“要说二,我是经常犯。我们学员队谢队长的儿子,七八岁的年级,调皮捣蛋,无恶不作。我们骑自行车刚放倒那里,他过去就把轮胎气儿给放了。女孩子穿裙子,他在后面掀开看里面。碍于是队长的儿子,学员们谁也不敢动他。他们不敢,我偏敢。那天当着队长的面,被我狠狠的揍了一次,以后就老实多了。谢队长心里不高兴,嘴上还说‘揍的好,该揍。’”

“我也经常犯这种二劲儿。”范春柳笑道。“小时候我爸我妈经常和我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是从孤儿院抱养的,或者说是从垃圾筐里捡来的。还常常戏谑说路边的那个又脏又老的乞丐是我亲生父母。我嘴上说不信,心里有了阴影。后来,每逢我作业没做完,或者哭闹着要玩具,父母批评我,我就要离家出走,找我的亲生爹娘。一直上了初中,还认为爹娘在捡垃圾,当乞丐,发誓考上大学去找他们。”

“我和你们比,没有最二,只有更二。”刘宏伟道。“我们班的女孩子,何梅香长的最漂亮。”

范春柳问:“就是你当兵登车要到车站送你那个姑娘吧。”

刘宏伟点点头。

“那还叫漂亮,你真是井底的蛤蟆,没见过大世面。”范春柳一脸的不屑。

“大姐,我长到十六岁,才第一次去县城,在此前,都是在村里上学,到地里给牛羊剜草。就在我们大队几个村转悠,你让我眼光高到哪里去啊。我要是早看到你这样漂亮的美女,我才懒得搭理她。”刘宏伟满是委屈。

“那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黏着人家。”范春柳嘟囔。

“何梅香的爹是大队支书。支书是全大队的土皇上,一万多口人看到他心里发毛。何梅香是公主千金小姐,那是我们班男生心中的梦想。”

“切,出息吧。”何梅香一脸惬意。黄小雨偷偷乐。

“我特别喜欢何梅香,不是她长的漂亮,而是她最干净,最花哨。”刘宏伟盯着范春柳,注意措辞用字。

“别的小女孩穿的都是姐姐或哥哥淘汰下来的旧衣服,何梅香穿的是新衣服,头上梳两个马尾辫,上面系的是红头绳,每天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让我们班的男孩子眼红死了,发誓要娶梅香的有10多个男生。另外一些没敢发誓,因为他们感觉自己太笨了,要娶梅香是不可能的事儿。”

“没想到你还是个贾宝玉哪,看不出来是个大情种。”范春柳讥笑。

“啥情种啊,这是男人的本能。光屁股都知道要攒钱娶媳妇,幼儿园都知道谈情说爱把妹子,你问问其他男人是不是这样。”刘宏伟打呵呵。

“小胖子,坐门墩,哭着闹着要媳妇。要媳妇干啥,点灯说话,做馒头生娃娃。估计他们就是说的你,是吧?”陈小斌笑道。

“对,就是说的他。”范春柳开始起哄。

“要是我们连长去你们学校,你们那些男生不发疯啊?”黄小雨笑的肆无忌弹。想不到这黄小雨关键的时候很会拍领导的马屁,怪不得范春柳走到哪里都带着她。这一句话,范春柳很受用。

“何梅香看不上我,因为我爹是社员。她喜欢另外一个男生,他爹是公社水利局的工人。”刘宏伟说。

“我气不过,就想办法整她。逮几个毛毛虫放到他桌子上。或者上课揪她的马尾巴辫子。那一次更狠,她迟到了,慌慌张张进了教室,刚要坐下,我把凳子抽走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梨花溅雨,稀里哗啦。”

“老师没收拾你?”范春柳问。

“不收拾我那才怪。我被老师叫到教室,批了一上午,踹了我几脚,写了检查。老师以为我痛改前非,谁知道,回到教室我又把她弄哭了。”

“他们家里人没有找你?”陈小斌问。

“他把受委屈的事儿和她哥说了,她哥在放学的路上截住我,痛揍一顿。”刘宏伟不好意思提自己走麦城的事儿。

“活该。”范春柳狠狠的说。

“要说家里穷,我们都有受罪的经历。”陈小斌道。“我们家是山区,父亲也是种地的农民。我上面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家里人多,没钱买衣服。老大穿新的,穿破了给老二,老二不穿了给老三。到传到我这里,已经破烂不堪。母亲会重新拆开,翻新重做。有时候也穿姐姐淘汰给我的旧衣服。我上学的时候,同学们常笑我。因为上山半身穿的男孩子的衣服,下身穿的是我姐的花裤子。我最大的奢望是我大哥的旧衣服能一次性过渡给我。”

“小雨,你怎么不说话?”刘宏伟问。

“看你们说的那么好,我插不上话了。”黄小雨看着范春柳,话里有话。范春柳道:“都是在聊天,天马行空,说说笑笑,不要顾及太多。

“我从小倒是不受罪,吃的,喝的,玩的,要啥有啥。只要是别的孩子有的,我父母都给我买,就差蹬梯子到天上摘星星了。”黄小雨看范春柳鼓励她,轻松的说了自己的故事。

“我有一种痛苦,你们谁也感受不到,那就是独生子女的孤独感。”黄小雨喝了一口罐头汁,道:

“我爸我妈是单位的先进典型,积极分子,什么事情都爱起模范带头作用,显得他们思想觉悟比别人高。国家刚开始实行计划生育,要求不是那么严格,和我一样大的,一般姐妹兄弟两三个,而我却是独生之女。我爸我妈是单位第一个报名只生一个孩子的,还主动结扎上环。单位大会嗅表扬奖励,到处做报告,看似很风光。他的同事们偷着瞒着生二胎三胎,挨批评扣工资,甚至双开。我爸我妈还笑他们这些人是封建意识,死脑子,想不开。后来我爸生病住院,独生之女的劣势比较出来了。”

黄小雨说:“父亲病重在床,我爸我妈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来来回回,吃药打针的,没有一个帮手。人家兄妹多的,一人一只手,轻松度过难关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扛得起家庭的重担,我特别羡慕你们这些兄妹一大帮的人家,多好。”

范春柳道:“一个人是太单,没有帮手,完事难成。幸亏我妈还给我偷生个弟弟。”

“你爸不怕受处理啊,超生孩子?”陈小斌惊讶的问。

“农村出来的干部,有几个不超生的,二胎很经常,谁那么实诚啊?”范春柳道。

“刚才小雨说小时候的事儿,我想来我小时候,很有趣儿。”刘宏伟赶紧岔开话题,他怕陈小斌的二杆子劲儿上来,死较真。

“我们讲一讲自己同年的故事,好不好?”范春柳提议。

“好,我先讲。”陈小斌端起酒杯,喝完里面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