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秦宫辞 > 第115章 秋棠自尽

秦王政离开了中宫,坐上车辇,车辇走在回紫微殿的路上,他心想着:他让她当了王后,让她住进了中宫。可是以后却不能朝夕相见了。他很舍不得,但是也没办法,总不能天天把她拴在身边,她始终还是要学会独立,因为自己不可能永远陪在她身边。

秦王政就这么思虑着,踏上了紫微殿的阶梯,一上殿就看见梦昙跪在殿门口。

“大王驾到。”张辛报道。

梦昙闻声,立即转过身来,“臣妾拜见陛下。”

“平身吧,梦昙,你来找我吗?”

“是的,陛下,臣妾有话要启禀陛下。”

“进来说话吧。”

于是,梦昙随着秦王政来到殿里。

梦昙再度下跪:“陛下,臣妾恳请陛下去看一看秋棠姐,秋棠姐流产了。”

秦王政一听,果然即刻去了蘅安宫。

蘅安宫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主子,主子,陛下来了。”锦葵高兴地转告秋棠。

“锦葵,扶我起来,我要拜见陛下。”

秋棠还没挣扎起来,秦王政已经大步跨入房间里来了。他看到靠在锦葵怀里的秋棠,她那么清瘦,那么苍白,那么虚弱,宛如一朵颓败的花。

“秋棠,你别起来了,躺下吧。”他扶着她躺下。

秋棠攀着秦王政的肩,声音微弱地说:“陛下,你来了。”秋棠说着,眼泪从眼角滑落下去,显得越发凄凉。

“秋棠,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问道。

“陛下,孩子没了。”秋棠说着,突然泣不成声。

梦昙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禁想道:郑秋棠和白栀子,两个人都极爱倒在男人的怀里哭泣,而自己则不会,其实自己所受的委屈比她们多多了,她也需要男人的肩膀,但从不像她们这般矫情。

“秋棠,孩子为什么没了?”他问道。

“都怪臣妾,没能保注子。”秋棠没直说原因。

梦昙忙插话说到:“陛下,秋棠姐姐定是因为过分思念陛下,过分忧郁,导致流产的。”

于是,秦王政让夏御医来给秋棠把脉。夏御医把完脉后,说:“启禀陛下,主子身体虚弱,营养不良,心绪不稳,忧伤过度。”

“夏无且,好好开个调养身子的药方。”

“是。”

“陛下,臣妾过去犯了很大的罪,现在又流掉了孩子,臣妾实在对不住陛下,臣妾今日能再见陛下一面,已经了了一半的心愿,臣妾现在惟愿再见扶苏一面。”秋棠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秦王政便叫人去带扶苏过来。没过多久,扶苏就来了。

“母后,母后——”扶苏一路呼喊着跑了进来。

“扶苏—”

母子二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哭泣着,那场面让旁人都忍不住唏嘘。看着他们母子,秦王政心里也不禁一震,他最受不了这种画面。

良久,他们母子才分开,互相抚摸打量着。

“母后,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扶苏,不要叫母后,叫母亲。”

“为什么?母后你曾告诉我,你是王后,所以我该叫你母后啊。”

“扶苏,现在母亲不是王后,所以你不能叫母后了。”

“不是王后?那是什么?昨天春夫人才成为王后呢,是不是春夫人成为王后,母后就不是王后了?”

“扶苏,反正你叫母亲就好。”

“好的,反正母亲永远是我的母亲。”

秋棠不禁一把搂住扶苏。而这些话听在秦王政的耳朵里却是别有一番感觉。

这时,扶苏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母亲与春夫人谁是王后都好。”

众人无语,而各自心情不同,当然秋棠听到这句话是心痛的,她没想到扶苏这么向着那白栀子。

——

之后,秦王政就要带着扶苏回紫微殿,可扶苏黏在他母亲身上怎么都不肯走。

“我不要回紫微殿,我要跟母亲在这里,母亲不舒服,我要在这里照顾母亲。”

秋棠一阵感动,但是还是连哄带骗地劝道:“扶苏乖,听父王的话,跟父王回紫微殿,扶苏乖的话,以后母亲就来接扶苏回来。”

“母亲,春夫人说你生完弟弟妹妹就会接我回来,那你什么时候生弟弟妹妹?”

秋棠苦笑了一下,哄道:“快了。”

“那我等着母亲。”

扶苏便依依不舍地跟着他父王回去了。梦昙送他们父子到蘅安宫门,跪送他们上车。等车走了以后,梦昙又回到蘅安宫里。

“姐姐,感觉陛下已经动心了,你得抓住这个时机一举出去啊,要不然等过了这茬就难了。”

秋棠不语。梦昙也就离开了。

这天晚上,秦王政从书房出来,来到寝房,准备休息,却不见她,心里突然又开始想起她来,他准备到中宫去。他刚出来,就见小扶苏可怜巴巴地立在门口,静默着。

“扶苏,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父王,我想母亲了,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

“扶苏,母亲现在已经休息了,不要去打扰他,现在晚了,你也该去睡觉了。”

“我睡不着。”

“父王带你去找仙后好吗?”

“好。”

于是,秦王政抱起扶苏,走出紫微殿,侍从们连忙跟随,去安排车辇。

坐在车辇上,扶苏突然笑呵呵地说:“父王,你刚刚说‘仙后’了。”

“那又怎么?”

“父王也跟扶苏一样,觉得春夫人是仙后吗?”

“父王就是跟你学的。”

扶苏呵呵呵地笑了。扶苏长到四岁半,此刻是他觉得最亲近他父王的时候。

——

此时,栀子正在中宫的寝房里,与木槿、紫荆欣赏着这新宫,从章台宫里回来后,木槿和紫荆就随栀子留在中宫。

这间寝房挂着淡紫色的幔子,淡蓝色的珠帘,粉色的纱帐,一切都很梦幻,栀子心情很好,觉得躺在这样的房间里睡觉,定能做很美的梦。于是,她准备早早就寝,赶木槿和紫荆早点去睡觉。她卸了妆,换上了睡袍躺在床上,却久久地睡不着,动不动就坐起来看看那水蓝色的珠帘。

这时,宫女来报:“王后殿下,陛下和长公子来了。”

他们现在来干什么?栀子只好起身,叫宫女拿了见披衣来,披在身上,头发也不梳了,就仍凭长发顺着肩背直垂到膝弯,她这头发披垂下来的话,整个背都看不到了。

栀子来到厅上,秦王政和扶苏就已经踏进来了。于是栀子和众宫女齐齐下跪。那一刻,栀子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身份不同,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臣妾恭迎陛下。”

“平身吧。”他也正经地说。那感觉好奇怪。

扶苏跑了过来,“仙后—”

“扶苏,你现在还没睡吗?”

“扶苏睡不着,扶苏想和仙后睡。”

“好啊,扶苏,我的房间很漂亮哦,我带你去看。”

于是,栀子拉着扶苏就向寝房走去。秦王政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就知道她喜欢那样的房子,才特意叫人那么设计的。

秦王政跟着他们两个来到寝房里,见扶苏已经兀自爬上栀子的床去了。

“嗯哼。”秦王政故意哼了一声。

栀子看向秦王政,明白是什么意思,便过来轻声跟秦王政说:“陛下,扶苏睡不着,就让他在这儿睡一晚吧。”

“这是新房,只能是我跟你。”

“陛下,这算什么新房啊?我跟陛下…也好几年了。”

“不行,这算是正式的第一天。”

“可你带了扶苏来了,怎么跟他讲呢?”

“来人,带公子到对面的房间去睡去。”

于是,待命在外面的紫荆忙进来抱扶苏,扶苏兀自在那儿折腾,紫荆只好强行把他抱出去了。

秦王政捏上栀子的下巴,凝视着她,在这样梦幻的房间里,气氛顿时变得浪漫暧~昧起来。

这时,张辛突然出现在珠帘外,报告道:“启禀陛下,蘅安宫主子自尽了。”

秦王政和栀子王后都感到震惊。他们立即掀开帘子走出去。此时,正在外面闹腾的扶苏也听见了。扶苏问道:“仙后,自尽是什么意思?”

“扶苏,没什么,你先去回去休息。”

来不及多说,他们立即出了中宫,坐上车向蘅安宫进发。

来到蘅安宫的寝房,看见房梁上悬挂着白绫,秋棠躺在床上,脖颈上尽是红色的勒痕,锦葵在一旁哭泣。

“锦葵,发生什么事了?”栀子急忙问。

“启禀大王陛下,王后殿下,婢女刚刚出去煎药,端着药进来,就看见主子悬梁自缢了,婢女立即将主子放下来,婢女心慌,没有主要,就立即报给给侍卫,让侍卫去报告陛下。”锦葵哭诉着。

秦王政立即过去探了探秋棠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于是他立即命传御医,而他则立即按压秋棠的胸口,帮她加强呼吸。

稍时,夏无且到了,给秋棠把了脉,说:“启禀陛下,主子气息已在恢复,暂无生命危险。”

于是,秦王政和栀子王后的心都落了下来。

这时,栀子看见秋棠的手里紧紧地拽着一卷布帛。于是,栀子将秋棠的手松开,取出布帛,打开后发现是一卷写给秦王政的信,于是栀子把信递给秦王政。信上写道:

陛下:

臣妾过去为嫉妒所蒙蔽,犯下大罪。这段时日,臣妾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忧心之余,又痛失腹中爱子,臣妾不胜痛苦,惟觉愧对陛下。臣妾今日得以见陛下和扶苏,心愿已了。愿以死谢罪,臣妾身赴黄泉,惟愿来生仍能伺候陛下,即便为奴为婢亦心满意足。

臣妾 叩首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