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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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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平定君夫人吱唔了一下,没说,只是递了一个盒子给栀子,“王后殿下,这是西南罕见的红色宝玉打成的镯子,臣妇认为只有王后殿下配这对镯子,因此拿来献给王后,希望王后笑纳。”

栀子连忙推回,说:“不,夫人,你自己留着用,本宫首饰太多,用都用不完。”

“不,王后殿下,您一定要收下。”

二人来来回回推了好几回,栀子已经受不了了,只好叫紫荆收下,同时又跟紫荆说:“紫荆,去把我那对金丝镯拿来送给夫人吧。”

“是。”

那平定君夫人忙说:“不,殿下,臣妇不要镯子,臣妇只想求您件事。”

栀子一听,便觉不好,也只得问道:“什么事呢?”

“先前平定君在朝上说错了些话,得罪了大王,被革掉了官职。臣妇想请王后殿下能否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恢复平定君的官职,臣妇必当感恩殿下的大恩大德。”平定君夫人说着又要磕头。

栀子连忙扶住她,说:“夫人,别这样,朝廷中的事,本宫是插不上手的。”

“殿下,大王这么信任您,您在他面前说的话肯定有分量,求殿下成全。”

“夫人,这个真的很让本宫为难,本宫真的不能答应您,您还是退下吧。”

那平定君夫人知道再求也没用,只好起身,脸上的表情大不好看,栀子忙让宫女把那装着红玉玉镯的盒子还给她,那平定君夫人见事没办成,也就拿了红玉镯告退了。

经过这么一遭事,栀子心情越发不好起来,以后也许会有很多人来求她办这样的事那样的事,答应了自己为难,不答应别人也会有情绪。

心中累积的事一多,栀子就越发感到抑郁起来,加上天气又寒冷,于是她生病了。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进入梦境:

她来到一片茫茫的雪地上,四周寂寥无人,突然,她看到前面有一个小茅屋,茅屋上铺满了雪,这时,茅屋的门打开了,一个女子从茅屋里走出来,栀子发现那人很面熟,再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茜草。

“茜草—”栀子激动地跑过去。

可是茜草却显得很平静,她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衣,手里拿着一个渔网,看着栀子平淡地说:“我没时间陪你玩,我要去抓点鱼来,他生病了。”

栀子愕然,正要拉着茜草仔细问问的时候,茜草却转身走了,她一个人走到结了冰的河上,在那凿冰,捞鱼。栀子想走过去,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她。

惊慌之间,栀子就醒了过来。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想起梦境中的情景,栀子悲从中来,不禁伏在枕上哭泣起来。

这时,敲秦王政来了,他听宫女说栀子在休息,也就叫人不要通报,只是自己走进寝房来,却见栀子伏在枕上,隐隐啜泣。他很纳闷,忙走过去,扶起栀子,问道:“你怎么了?大新年的你哭什么?”

栀子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突然到来,“没什么。”她说着就要去拭眼泪。

这时,秦王政突然关注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仔细地凝视着滑落在她洁白的脸上的泪珠——那泪珠居然带着红色。他感到很惊诧,以为是看错了,再凝视她的双眸,发现里面盈着泪水都泛着红光,他惊骇了,这时,他的目光瞥到了枕头上,只见淡蓝色的枕面上尽是浅红色的斑点。

他连忙将那个枕头抽了,扔在地上,另外抽了个枕头过来,让她躺在上面,说:“枕头都被你打湿了,换个枕头。”

栀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用手拭去了泪水,她感到很累,于是轻垂着眼帘想再睡一下。

秦王政心里暗自狐疑着,他想传御医过来给栀子看看,这时,紫荆来报:“启禀陛下,华阳宫派红药来探望王后殿下。”

秦王政一听是红药来了,心里感叹来的正是时候,于是叫传红药到过厅里来问话。

“红药拜见大王陛下。”

“红药,寡人问你,如果眼泪里带红色会是什么问题?”

“红泪?”红药显然很吃惊。

“怎么,你知道?”

“陛下,请让婢女瞧一瞧王后殿下。”

“可以,只是你先别跟她讲,她还不知道此事,你看一看,有什么问题私下报告给寡人”

“是。”

红药来到房间里,跪在栀子的床边,轻轻地呼唤着:“王后,王后。”

栀子显然是睡着了,红药给她把了下脉,发现她脉息平稳,但很虚弱,她知道在流过红泪之后,她会很疲倦很想睡觉。

这时,秦王政拿起被他扔在一边的枕头给红药看,红药看到淡蓝色的枕面上尽是浅红色的斑点,红药抱着枕头细细地看了看,又拨开栀子的眼帘瞧了瞧,发现她眼睛倒是依然清澈明亮,丝毫没有受到红色的渲染。

红药看了一会儿,便示意秦王政可出去谈。他们来到过厅里,红药说:“启禀陛下,王后之所以会流红泪,是因为她中了红毒。”

“红毒?是怎么回事?”他从没听过这样的事。

“陛下,这事还得从前年冬天说起……”于是,红药把前年冬天栀子在针工司如何被陷害如何中毒一事一五一十禀报给秦王政。

他没有想到除了被追杀以外,她还受过毒药的迫害,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让他感到心悸与后怕。

“红药,这毒药是你炼的,所谓后遗症你也一定会治疗的,对不对?寡人命令你,你必须治好王后的后遗症。”

“陛下,遂药无能。”

“寡人不允许你讲这样的话,你一定要治好她!”

“陛下,要治好王后的病不能靠药了。”

“那要如何治?”

“陛下,首先,必须要让王后开心,不能忧郁,不能哭泣,她要保持心情愉悦;其次,她要多晒阳光,刚刚我看了下王后的气色,发现她肤色过分的白,好像颜色都化在眼泪里流出来了。这样不行,她必须要晒晒太阳,这样才能驱散红毒。”

他一一记着。

所以第二日早晨,栀子一醒来,就看见秦王政带着微笑的脸,他的笑容在清晨的阳光里显得十分柔和。他说:“栀子王后,你想去管理乐府吗?”

栀子摇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浑身乏力,就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真的不去吗?那我安排别人去吧,叫秋棠去也不错,秋棠对诗很有造诣,最关键的是她不会到处乱跑,我好放心让她出宫去。”

“什么?出宫?管理乐府要出宫吗?”

“当然,寡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认为收集民歌确实是件文化事业,而收集民歌自然要深入到民间去,所以寡人决定将乐府设立在宫外。”

“陛下,其实我也是可以去的。”栀子来了精神,坐了起来。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得尽快好起来,否则我就让秋棠去。”

“一定。”

于是,开春后,乐府就在宫外成立了,栀子来到宫外,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这宫外的气息对她来说简直有治愈的功效。但是秦王政自然不放心她,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让她出宫来已经是极限了,他自然得派很多人保护她,还要派很多宫女跟着她看着她。

因此栀子其实也没多少自由,从出宫到乐府,总是有许多人围着她,乐府虽在宫外,却也被严密地把守着,她也感到无奈,但是能出来已经实属不易。

乐府里有几个博学的学者,栀子自己不能出去采风,就派他们出去多采集采集,而栀子则负责在乐府里整理,遇到一些好一点的民歌,她就试图用乐器谱曲吟唱,日子过得还蛮悠闲。

一日,章学士来向栀子告辞,“启禀王后,臣要出去采风了。”

“嗯,章学士今日要去哪里采风呢?”

“回王后,臣要到城外桃花村去。”

“桃花村?”栀子立即想起小茶来,去年春天到今年开春,已经一年了,不知道小茶嫁给她的汹哥没有。于是栀子对章学士说:“章学士,你帮本宫带一封信去给桃花村一户姓花的人家,他家住在河边,家里有一个叫花小茶的姑娘,你把信带给那位姑娘。”

“是。”

于是栀子立即写了封信,交给章学士,又叮咛说:“学士,你不要声张,悄悄给那位姑娘就是,不要随意暴露身份。”

“是,谨遵王后命令。”那章学士带着信出去了。

于是当天下午,小茶就跟着章学士出现在乐府。

“小茶拜见王后。”

栀子此时正在谱曲,一看到小茶出现在面前,十分高兴,忙放下琵琶,“小茶,快起来。”

二人相见,互相打量着这一年来的变化。

“王后殿下,您现在看着越发高贵美丽了,小茶都不敢接近您了。”

“小茶,快别这样说话,我不习惯。”栀子说着,瞥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宫女侍从,觉得他们在,自己都不好随意讲话,于是吩咐说:“你们先下去。”

“是。”宫女侍从们都退下了。

栀子便拉着小茶坐下,推心置腹地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