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天赐秀色 > 大风起兮云飞扬(十三)

琢言立在树下,仰头望着枝桠上落寞孤寂的身影,目光毫不掩饰。她抱着腿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以防备的姿态对着所有人。

琢言面上的面具在月光的折射下泛着幽冷的光,冷冷清清。

七锦在树上坐了一夜,琢言便在树下陪了一夜。旭日东升,又一轮初夏的红日挂起,璀璨的光芒覆盖大地。

七锦迎着日光,眼泪还是掉落。她一直拼命的忍,不让自己哭,可悲伤却还是溢出。

“锦儿。”熟悉的声音从七锦的身后响起。

“爷爷。”七锦转身扑进老者的怀中,忍了许久的泪愈发汹涌,更加肆无忌惮。

翟爷爷的手拍着七锦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她。

一场声嘶力竭的哭泣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七锦终于止了声。

琢言看了一眼七锦与老者,默默退至一边。

“爷爷,你怎么来了?”七锦哽咽着问。

“我本来是来看九云的,不过,貌似你也需要我。”翟爷爷皱着眉头,做思考状。

“爷爷。”七锦低低的唤了一声翟爷爷,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好了,回去吧。”翟爷爷看得出七锦此时的心情低落,没有继续追问缘由。

“我不想回去。”七锦低声道。

“怎么?我可从来没教过你遇难则退。”翟爷爷板着脸,装作不高兴道。

七锦知道爷爷并非真的生气,倒也不害怕,只是固执道:“我真的不想回去。”不想回去见到没了生气的他。

“我此次来是代九云出战的,你不愿帮我一把?”翟爷爷最后问道。

“您要亲自带兵出战?”七锦紧张道。

虽然翟爷爷横扫沙场,但毕竟还是年轻时创造的神话,如今已经是迟暮之年,怕再勇猛也会不如从前。

“嗯,我需要你,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出战?”翟爷爷敛了面容,郑重的问七锦。

“自然愿意。”七锦抬起低垂的头,目光闪亮的看着翟爷爷。

不远处的琢言,闻及此言不由的轻皱眉头。

回到永江府衙时,赫连箬笠、翟九云和炎君正在一同商讨军情,见七锦和翟爷爷进门立即噤了声。

翟九云一看见跟在七锦身后的老者便眸光一亮,立即迎了上去,乖巧的唤:“爷爷。”

炎君听到翟九云对翟爷爷的称呼颇有些吃惊,谁人不知?安定侯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虽已年迈却仍在外游历,行走在大陆各国之间,没想到他竟然来了北焰。

“安定侯。”炎君随手揖了一礼,唤翟爷爷。

“不敢。”翟爷爷不动声色的向左挪了一步,避开了炎君的行礼,复又还了一礼道:“殿下身体可还好?”

“并无大碍,正在复原中。”炎君轻抚胸前的伤口,浅浅道。

“你呢?”翟爷爷转而问向翟九云。

“我已经好多了,可以上场杀敌了!”翟九云朗声道。

“你呀!”赫连箬笠轻声笑翟九云,对上翟爷爷茫然的目光才想起介绍自己,道:“北焰主帅赫连箬笠见过安定侯。”

“赫连将军真是年轻有为。”翟爷爷端详完年少的赫连箬笠,便不住的夸奖道。

赫连箬笠微微一笑,不再谦让。

“我向王上请命出战,王上已经应允。殿下的伤还未好,就由老臣代殿下行事如何?”翟爷爷笑话炎君请示道。

既然王上已经同意,炎君也不再推让,点头应道:“侯爷费心。”

七锦从一旁悄悄退了出去,出了院门发现琢言一直跟在身后,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琢言脚步不停,却不言语。

七锦顿了顿,便随他去了。一路行进府衙的地牢,由牢头带路到了关押尤蓝与青栾的牢房前,牢头识趣的退下,琢言也站的很远。

青栾与尤蓝被关在同一间牢房,两人衣物整洁,看来没受什么刁难。

“我对你们一人只有一个问题。”七锦淡然道。

青栾与尤蓝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七锦,等待她的问题。

七锦看着尤蓝笑道:“三殿下比我待你更好?还是比翟家待你更好?”

“我……”尤蓝踌躇着,无从解释。

尤蓝思索片刻,还是坦白相告,“他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就可以将我送进宫,为爹爹娘亲报仇。”

“呵呵,送你进宫?你一人在外这么多年还没学会看清世人?钟离颍君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他真的将你送进宫,送到王上身边,大抵也不过是想借你之手结果了王上,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你想想,森严的王宫里,你可有机会?”七锦眉眼弯弯,笑得透不过气来,停了一会儿才道:“你就算真的被送进了宫,杀了王上那又如何?你的爹爹是代替我爹爹出征才战死的,你该恨的是我!”

“是,是该恨你,可王上当初根本就是设好了死局,等着你爹爹送上门,可谁知道,你爹爹放下家国百姓跟你娘亲远走高飞了,而我爹爹代替你爹爹一头扎进了王上设好的死局中,如王上所愿,整整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王上为了杀掉你爹爹,不惜以三万无辜性命做局,真是用心良苦。”尤蓝连声音都透着寒气,一丝一丝的将七锦冻结。

七锦不由得后退一步,定了定神转而又问青栾:“你呢?又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三殿下府中众多细作之一,任务就是掩藏在分派的府中,静待时机为三殿下效命。”青栾略过了其中曲折,只是总结了一番。

“我向九云、殿下和赫连将军求过情了,你们走吧。”七锦将手中的钥匙扔进牢房中,转身离开。

南羌王宫,夏侯爵传书回宫,南羌王上过目之后震怒的将手中的信纸扔向空中,轻盈的白纸飘然落地,一众大臣伏地长跪不敢吭声。

“真是不要命了,老虎的胡须也敢拔!他好端端的要去招惹墨玉楼楼主做什么?”南羌王上冷冷道。

“王储殿下大概是想让南羌脱离瑬碧的掌控,如此不是甚好?”一位大臣硬着头皮道。

南羌王上的眼珠一转,落在大臣身上,大臣低着头,不住的冒汗,不敢再说话。

“甚好?墨玉楼在南羌这么些年可曾做过什么危害南羌之事?”南羌王上反问道。

“呃……并无。”大臣费力的好好思索了一番,确实没有想起什么墨玉楼危害南羌之事,想来,这些年,墨玉楼行事一直都很低调内敛,谨慎小心,甚至从无错处。

“墨玉楼的背后是整个瑬碧王室和玉瑕谷,墨玉楼的玉器原石全都来自玉瑕谷,而墨玉楼在大陆各国的作用不过是为了保全瑬碧。以我一国之力根本撼动不了瑬碧,而瑬碧对于各国之间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万不会莫名的与我南羌为敌,那么,既然我们两方本无对立之心,墨玉楼的存在就只剩下了另一个作用,销售玉器,为我南羌提供上好的玉器。既然墨玉楼等同一个正常的商户,我为什么要将它除去?更何况,它还可以带动我南羌的经济,有所利而无弊。”南羌一字一句道得大臣哑口无言。

“王储殿下将墨玉楼楼主诱杀一举相当于直接向瑬碧宣战,此番他若是不能攻下永江,那么南羌的前程堪忧啊!”南羌王上无力的叹道。

大臣听及此,也是一头的冷汗,正如王上所言,如果王储殿下此次不能攻克永江,那么北焰与瑬碧共同联手的反扑,仅靠几个弹丸小国根本无法阻挡。

南羌这边的忧心仲仲夏侯爵根本无从知晓,他虽受了伤在帐中修养,心情却格外的好。

现在只待他的伤稍稍恢复些就可以领兵攻向永江,此番他很有信心可以攻下永江。

帐外一阵混乱的杂音,刀剑剑锋之声不绝于耳,厮杀一片。

“怎么回事?”夏侯爵从榻上猛然坐起,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