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聂宫主的行踪,不必向国主禀报吧。.”凌邺淡然道。

“你这个不懂情趣的木头一边去,我在和我的小清清说话。”端木渠瞪他一眼,“小清清,你去苗疆可得一路小心,那个地方蛇虫鼠蚁很多,千万别被咬了,瘴气也很重,你一定要注意。对了,最重要的要防着某个姓凌的人,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聂清然哑然失笑,某个姓凌的,说的是凌邺?这个端木渠实在是太口无遮拦了。

“多谢国主,在下一定会注意。”聂清然不好意思的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凌邺直视着前路,把端木渠整个人都无视了。

“对了,小清清苗疆真不是个好地方,我送你点东西防身吧。”端木渠拿出一个沉香木匣,递给聂清然,“这个破珠子用来防蚊虫的,我拿着也没啥用,送你吧。”

聂清然打开盒子,顿时呆在原地,端木渠口中的破珠子竟然是稀世珍宝明灯珠,传说这个珠子是佛祖座下灯座上的一颗珍珠,日积月累的听佛祖说法也就有了灵性,一般的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它,就连蛊虫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

这种价值连城的宝贝,端木渠居然随随便便就送给她了。

“这东西太贵重了,在下实在不敢收,国主还是收回吧。”聂清然把盒子塞进端木渠手中,正色道。

“贵重什么?放在我这里都用不上,小清清你用刚好。我身份所限,不能陪你去苗疆,送个礼物给你权作补偿。”端木渠又把盒子交还给她,“什么贵重,什么价值连城都是废话,我觉得实用才是价值连城,我觉得没用就是垃圾。你若是不要这珠子,我就丢了。”

“这,那在下只好收下了,多谢国主馈赠。”聂清然见他如此说,只好收下珠子,又想了片刻,自怀中摸出一个令牌交给他,“这是在下的令牌,日后国主可凭这令牌要求在下做一件事,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在下必然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端木渠喜不自胜的收过令牌,小心翼翼的藏入怀中,笑道:“这是小清清送我的第一件东西,我肯定会妥善保管,绝对不会乱丢。”

“天色不早,本侯与聂宫主还得赶路,便不奉陪了,国主请自便。.”凌邺插话进来,还未等端木渠说话,就扬鞭一抽,马儿吃痛,撒开腿疯狂的跑起来,聂清然使出吃奶的劲才拉住车门,使自己免于摔倒。

车后传来端木渠的高喊:“小清清,一路保重啊!”聂清然掀开窗帘,望向车后。一个骑马而立的男子,正在夸张的挥着手,宽大的黑色袖口被风吹的鼓鼓的,邪魅惑人却又笑容欠扁的面容渐渐模糊不清。聂清然突然觉得,他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讨厌,可是,这也不代表不需要提防他。

“怎么,还在想端木渠那小子?”凌邺淡淡的声音自帘外传来。

“是啊。”聂清然从车内钻出来,在凌邺身边坐下,她根本没想到凌邺居然没叫随从,亲自驾车去苗疆,让定北侯为自己当车夫,真够荣耀,“我在想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对他有兴趣?”

“难道你不觉得他城府很深么?”聂清然反问。

“与他打过几次交道,的确是个不可小觑的人。”凌邺眉心微蹙,“五年前他的登基大典,皇帝派我去观礼,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很软弱,但那时我已经收集到他的一些信息,知他没有表面看上去这般可欺。他登基一年后突然发兵攻打我兴岭城,仍是我带兵迎敌,在兴岭城外他败于我手,不得不上贡三年以作补偿。可那一战并非是他真实实力的体现,战争过程中他出了很多纰漏,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犯那种简单错误。今次的落雁城之战,他发兵相助狄戎,可在狄戎败退时他马上遣人告知我狄戎败退路线,与我一道围剿狄戎。看似与我联手,可若没有你的琴音扰敌,只要我军露出丝毫疲惫之色,他肯定会一鼓作气攻下落雁城。那时狄戎大军经过连日征战,一朝取得胜利定会松懈下来,他再趁机剿灭,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大挫天瞾、狄戎两国,落雁城及其附近地区就会全数落入他手中。”

“果然心思深沉。”聂清然听着凌邺的口中的黑水国主,再想想那个在自己眼前撒娇耍赖的男人,怎么也不能把二者重合在一起。这个男人,真的不能小觑。

“的确不是简单人物,你和他少接触为妙,指不定哪天就得兵刃相见。”凌邺想了想,又补充道,“别送个破珠子就被人给迷糊了,跟没见过市面的乡下野丫头似的。”

“唉,怎么听着有人在吃味儿?”聂清然笑嘻嘻的凑近他,他的眼睛真好看,可惜眼神太深太冷。不自觉的,她又想起那天战场上的他,突而就觉得有点怕,又坐直了身子。凌邺不知她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笑,左手重重敲她脑袋一下:“我是看你看那珠子的眼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至于么,不就是一颗破珠子,改明儿送你十颗八颗。”

“得,无福消受,无福消受,真想送我啥,最好就是把那谁谁脑袋一刀砍下来送我,我就乐意了。”聂清然摸摸被他敲的地方,不满的瞪他一眼。

“你可真狠,张口就要人脑袋。”凌邺轻抽马鞭,让马儿行的稳些,不至于太过颠簸。

“一了百了,多好。”聂清然笑道。

“会有机会的。”凌邺笑笑,目光却陡然尖锐无比。

一路上都很舒适,莫言悔早已通知沿途的官府驿站,是以每到一个城镇州府都有人早已打点好一切,两人只需入住便可。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是聂清然跟着小厮丫鬟去房里休息,凌邺则去应酬那些蜂拥而至的大小官员。

定北侯大驾光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平时能见的也就是些定北侯手下的侍从家奴之类的,很多人甚至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和定北侯府的小厮联系上都自诩为侯爷手下的人,如今这尊大佛亲临,他们还不赶紧巴结上去?

指不定侯爷一高兴,自己这仕途还不一片坦荡?更有甚者,还带着自己的姐妹女儿来赴宴的,谁都知道年方二十四的定北侯还未成亲,即使不做正房,只做个小妾,都比一般官宦家的大老婆有地位,若能攀上这高枝,这辈子都不用想事了。

那些光彩照人的美女们使倦身解数,只求这侯爷能垂怜丝毫,可惜人家就是不为所动。夹菜照吃,斟酒照喝,可若想要往他身上靠就不成了,不论那些美女如何靠近,总是被一堵气墙给弹回来。无奈之下,美女们只好尽量多夹菜多斟酒,顺便吟几句春花秋月,抚两下瑶琴,来显示自己非同凡响的才艺。

一顿饭下来,凌邺一直是淡淡的面色,既没显示出喜欢谁也没表现出不喜欢谁,只是在那个抚琴女子刚弹出第一个音符的时候抬了抬眼,有惊讶的神色,可很快又转入平静。

可就这么一个小细节,让同桌的别人捕捉到了,结果晚上凌邺一进门就发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是白日里抚琴那人。

凌邺面部肌肉抽搐两下,对那身影道:“本侯想一个人清静下,若是无事你便自行离开吧。”

“侯爷,奴家是汪大人特意送来侍候侯爷就寝的,若独自离去,怕汪大人不会放过奴家。”那女子自床上起身,施施然走到凌邺跟前,柔柔的跪下,语带哀求的说。

“本侯叫你回去,汪大人不会放过你?也就是说本侯还不如汪大人。”凌邺神色一冷,双目如同尖锐的利箭般扫向跪着的女子。

“不、不是,奴家不是这个、这个意思,侯爷息怒。”那女子本想以自己会被虐待而引起凌邺的怜悯之心,谁想一句不慎,却被凌邺拿了话头过去,若汪大人被他整治了,自己还能有活头?是以她一见凌邺发怒,不禁连连磕头求饶。

“那就快滚,没得惹本侯心烦。”凌邺拂袖离开,徒留那个女子仍瘫在原地,瑟瑟发抖。

凌邺前脚刚走,聂清然后脚就进了门,她刚收到常袖舞的传书,欧阳世家又有动静,是以来找凌邺商议一番,谁想他人不在,却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女子。

本来她并不想多管闲事,毕竟这是别人的房间,自己也是以客人的身份留在这里。可与她利益无关时她总是会做好人,所以她很好心的走上前,扶起那瘫软的女子,问道:“姑娘怎的在这里,你找凌邺?他不在,需要我送你回家么?”

可随后那女子的一句话让聂清然十分后悔问她了,原来好人真的不能做啊。

“你就是侯爷随身带着的那名侍妾么?”那女子如同见到救星般拉住聂清然的手臂,还未等聂清然从侍妾二字回过神,女子又开口了,“看你姿色一般,是用的什么手段把侯爷迷得如此神魂颠倒,告诉我一招半式吧,我不会和你争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