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陪你那些美娇娘。”这么直白的话米苏不出口,只好换了个更冠冕堂皇的赶人理由:“离开了这么久,应该堆积了很多公事要处理吧?”

裴凯哥立刻做恍然大悟状:“哦,你不我还忘了,正好,你随我到书房去,给我磨墨。”

米苏无语,他为什么做任何事都不忘带着她?

他却立马站起身来,拉住她的手,把她一路拖到书房。

他们未曾发现,就在折月院附近的柳树下,站着吟儿,她正想借故进去找裴凯哥,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和米苏手牵手去书斋。

鲜红的蔻丹,深深刺进雪白的掌心,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吟儿的目光,直恨不得将米苏凌迟……

吟儿在回到自己所住的漱玉斋之后,立刻吩咐随身丫鬟秋去膳房取罐燕窝银耳汤回来。自己则又重新悉心打扮了一番,金步摇,翠罗裙,眉间落花黄,力求样样精致。

当她做足了功夫,捧着汤来到裴凯哥书房门口,还没出声,便听见里间米苏的娇叱:“王爷你又想做什么?”

随后便是裴凯哥的大笑:“宝珠你的耳垂真软。”

可想而知,此刻房中正在上演怎样火热的戏码。吟儿气得手一阵阵抖,快要握不住盛汤的器皿。

但她还是努力平静下来,换上娇媚的笑容,叩响了房门,声音似黄莺出谷:“王爷,吟儿给您送汤来了。”

一直被裴凯哥钳制在怀里的米苏,借他闪神的这一刹那,连忙从他身边逃脱,远远地站在屋角,边整理衣裳边狠狠地瞪他。

她真的是怕了他了,他就像个顽劣的臭孩,只要稍微没防着他,他就会恶作剧,不是亲就是抱。

裴凯哥见米苏瞪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地眨眼窃笑。

吟儿在外面已经等不及,直接推开了房门进来:“王爷,想着您旅途劳顿,吟儿亲自给您熬了银耳汤。”

曾经有一次,裴凯哥戏谑地过,只要喝“银耳”汤,就会想起同样甜软可口的“吟儿”。所以今儿个她送这汤,也是想提醒他想起他们过往的甜蜜时光。

她以前从未想过,有一,自己也得这样卑微地去跟别人争宠。自从她来到这府中,其他的女人,在裴凯哥的眼中就再没了分量。她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把她放在手心里呵护,再不会有人来分他的恩泽。

未曾想,他去帝都不过几,再回来时,身边便有了别的女人。

吟儿垂眸走上前,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愤恨地扫着米苏。

米苏见状,只是微哂,主动告退:“王爷,那宝珠先回了。”

她无意争宠,更不想和吟儿这样的人为敌,所以自觉退出战场。

可是她想退,有人却不准,反而更是煽风点火。

“宝珠,你也过来尝尝这银耳汤,吟儿手艺不错。”裴凯哥一脸的真无邪,似乎全然不知熬汤的人已经恨得想毒死她。

这下连米苏也恨得磨牙了,勉强地笑着推辞:“不用了,吟儿姑娘是特意给王爷您熬的……”

“我的就是你的嘛。”裴凯哥又来了一句,吟儿的脸色已经铁青。

真是个害死人不偿命的主。米苏决定无视他,往门口走去。

吟儿见机不可失,立刻缠上裴凯哥的身撒娇:“王爷,吟儿为您熬汤熬得这么辛苦,您也不奖赏一下?”完就噘着粉唇。

可这个害人精却又装无辜:“我不敢啊,不然宝珠会生气的。”

本来已经走到门边的米苏,忍无可忍地回头低喝:“你够了没?”

裴凯哥立刻很委屈地望着吟儿:“你看,她现在就已经生气了。”

不想再理这个疯子,米苏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是非之地……

那晚裴凯哥没有回来,米苏想着他去了吟儿那里,松了口气,安稳地睡了个好觉。

可是次日正午,吟儿居然来了折月院,是来给王爷送汤的。

米苏惊讶,昨晚裴凯哥难道不是留宿漱玉斋么?为何会上她这来寻人?

但她还是决定以礼相待,客气地笑着:“吟儿姑娘,王爷不在这里。”

吟儿眼角一挑,冷笑:“现在除了这折月院,王爷还舍得去哪?”

米苏不再言语,只是淡淡地笑着低头玩手中的帕子。

情敌的淡定,彻底激怒了吟儿,手掌一翻,那灌还冒着热气的银耳汤,便全部泼在了米苏身上,粘稠地脏了衣裙。

米苏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抬头直视吟儿:“姑娘这是何意?”

吟儿假笑:“抱歉啊,刚才我一时手没拿稳,请姑娘见谅。”

“是吗?”米苏回以假笑,手中的帕子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了出去,直刷过吟儿的脸,连她耳上的珠坠都随之椅。

“你这是干什么?”吟儿大怒。

“抱歉啊,我也是一时失手。”米苏微笑,优雅地拿着帕子擦拭身上的污秽。

吟儿气得抖似筛糠,伸出手就想去抓米苏的脸,可那尖利的蔻丹还没挨到米苏的肌肤,就听见一声暴喝:“住手。”

米苏和吟儿同时一震,抬头去看院门口,见裴凯哥正一脸怒色地走进来。

“王爷,她刚才打我。”吟儿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恶人先告状。

米苏却闲闲地继续擦拭衣服,毫无所谓。

裴凯哥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却假装搂着吟儿的肩膀安慰:“别跟宝珠一般见识,她是个坏脾气的丫头,连我都常被她欺负。”

米苏极轻地哼了一声,帕子一甩,转身就走。

“宝珠你去哪?”裴凯哥问。

她头都懒得回:“我换衣服啊,难不成顶着送给您的银耳汤过一辈子?”

米苏换完了衣裳,倚在床头坐着,听到外面那泼妇走了,才重新出来,却见裴凯哥正站在院中央,含着笑等她。

她一愣,冷着脸问他:“你怎么没走?”

他上来揽住她:“除了你这,我还能去哪?”

他身上还沾了吟儿的香粉味,她一阵嫌恶,推开了他:“别抱我。”

“真是个醋坛子。”他戏谑地笑,硬是重新搂住她,压在她耳边低低地:“我昨夜没去她那,我在书房批了一夜公文。”

米苏怔了怔:“谁要你跟我这些?”

裴凯哥大笑:“我就是想,成了吧?一夜没睡,这会儿真困乏,你陪我睡去。”

光化日之下,他还这么露骨的话,米苏又气得磨牙:“要睡你自己睡。”

“那怎么行?不搂着我的宝珠,我哪里睡得着?”裴凯哥盯着她微红的耳垂,又想起了昨晚在书房偷香时,那种美妙的滋味。心里一荡,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卧房。

她所不知晓的是,当他们进去,房门被裴凯哥踢上,李嬷嬷的笑容便迅速敛去,眼神也变得诡异而阴冷……

“谢谢。”这两个字,不知怎么,就轻易溜出了口,连她自己也愣住。

裴凯哥的身体,仿佛也因为这两个字,轻颤了一下。

他翻身躺到她身侧,将她揽进怀里,叹息了一声:“睡吧。”

她靠在他胸口,听着那里传来的心跳,竟有一种不出的暖意。

若是,她真的能够全心信任他,该多好……

等她从午睡中醒来时,他已不见,空空的枕衾,一瞬间让人有寂寞的错觉。

敛住心神,她对自己苦笑,你是不是真的孤独太久,所以只要有人对你好,你就会感动?

起身出门,见李嬷嬷已在院中的树下摆好了凉椅,见了她,笑容慈祥:“姑娘醒了?来这边乘凉吧,这地方太阳烈,比不得帝都,屋里闷久撩防着中暑。”

“哎。”米苏笑了笑,过去坐下。

李嬷嬷又递过来一个精致的青瓷茶碗:“这是我用干银杏叶子煮的凉茶,冷水里沁过的,喝了解暑。”

米苏抿了一口,果真清凉,还透着一股微微的甜味,仔细寻找,却又仿佛找不到那甜味的源头,若有若无的,更是可口可心。

“嬷嬷这茶真好喝。”她赞道。

李嬷嬷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菊花:“姑娘要是喜欢,我给您泡。”

米苏莞尔而笑。自她懂事以来,身边只有环,从未有过长辈对她疼爱过。李嬷嬷的身上,仿佛有种母亲的慈爱。

母亲?想到这个词,她的眼神里,又有了丝凄凉。

她这一生,怕都无缘得知她的母亲是谁了罢?她身世的秘密,都随米府的毁灭,埋在霖底下。

“姑娘怎么了?有心事?”李嬷嬷的问话,让她回神。

她勉强笑笑:“没,只是有点想家。”

“哦,也难怪,跟着王爷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离开父母……”李嬷嬷的絮叨,被米苏打断:“有没有什么点心,中午吃得少,这会有点饿了。”

李嬷嬷答应着,转身出去膳房取吃食,却在院门口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一眼半躺在凉椅上,闭目养神的米苏,嘴角勾起冷笑。

但愿,你能爱上我的银杏茶,日日饮尽,总有一,会饮出……惊喜。

接下来的几日,裴凯哥都是夜深才回到折月院,悄无声息地上床,搂着米苏熟睡。到了清晨,她还在半梦半醒间,他便又离去了。

米苏慢慢也不得不承认,她已经逐渐习惯了和裴凯哥同睡。尤其是裴城这个地方温差大,到了快凌晨的时候,特别地冷,她常在睡梦中不自觉地钻到他怀抱深处,汲取他的温暖。

偶尔有一日他走得早,她居然被冻醒了,望着窗外暗沉的夜色,再也睡不着……

这种渐生的依赖,偶尔会让她觉得害怕。她怕自己会迷失在他的温情里,忘掉自己背负的使命。

这一,她闲来没事在园子里闲逛,经过裴凯哥书房门口的时候,忽然心中一动。

轻叩了两声房门,没有回应,她悄悄地将门推开一点,向里面张望。

没有人在,她闪身进去,迅速关上门。

心突突地跳,她紧张地走至那一排摆满书籍杂物的架子,开始翻找,有没有与她家惨案有关的东西。

可是这种漫无目的的查找,犹如大海捞针,再加上还要时刻提防有人进来,她几乎一无所获。

就在她打算暂时放弃时,却无意中碰掉了一个画轴。她弯身去捡,却在看见看清画中人时呆住,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脸……

为什么,画中女子和自己,竟这般相像?除了右边眉梢处的那颗痣,几乎可以长得一模一样。

目光移至右下角,她看见了一个的“璃”字。

莫非,这幅画,是裴璃所作?那为何又会出现在裴凯哥处?

有个答案,在她心中,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他们,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罢?

这时,门外有人经过的声音,她连忙将卷轴放回原处,然后心地溜出了书房……

一整,她的脑海中,都不断浮现起那幅画。

仔细回想,那画中人和自己,虽然容貌肖似,气韵却不尽相同。她身上,似乎有种生的尊贵高洁,尤其是眼神,冷静隐忍之至,绝非凡俗女子。

再想到装扮,不仅华贵非凡,头上更是戴着顶别致镶凤的金冠,作画者捕捉到的这一刻,正是她掠起凤冠上垂坠的珠帘的瞬间。

若作画之人真是裴璃,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在惊鸿一瞥之下,记得如此细腻深刻?

米苏合上眼,轻轻地叹息一声,记起当初菊过的,兄弟争姝的那个故事。

“她”,就是他们二人倾心相爱的人罢?

而自己,不过是个长着和他们所爱之人相似的一张脸的--替身。

她自嘲地笑,心中却怪异地划过一抹痛,不知道是为了谁……

那晚上睡觉之前,米苏吩咐李嬷嬷给床上多加了一床被子。

她不想自己再去依赖,本就不该属于自己的温暖。

那晚裴凯哥来的时候,米苏并未睡着。当床铺软陷,他躺到她身边,想像平时一样将她拉进怀里的时候,她身体僵硬地不动。

裴凯哥怔了一下,又伸手去拉,她却还是不动。

“怎么了?”他半爬起来,俯身去看她的脸。

她只是闭着眼睛,毫无回应。

裴凯哥停了半晌,重新躺倒,没再试图去抱她,叹了口气:“我这几很累,别跟我闹脾气了。”

他的声音里,的确充满了疲惫。米苏也从李嬷嬷那里得知,这几北越国来犯,全城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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