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筠几乎有一种错觉,感觉今天晚上她所经历过的只是她自己脑补臆想出来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半夜半睡半醒的时候,纪时筠感觉身后的男人手一直搭在自己的腰上,紧紧的扣着她,好像会害怕失去什么一样。

那力道弄得纪时筠有点喘不过气来,很难受。

她有些害怕,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却发现付逍双眼紧闭,压根就没有转醒的迹象。

这些都是他在无意识中做出来的举动。

纪时筠心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东西,心肠变得软了一些。

她没有着急着挣脱付逍的手,只是用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的覆上他的眉心,抚平他因为不安而带来的蹙眉。

也许是因为在纪时筠这里得到了安抚,付逍很快就变得神色柔和,整个人安安静静的,肌肉也放松下来,不再像是刚才那样一直紧绷着。

这时候他抱着纪时筠的手,终于是力道适中。

在他怀中躺了这么久,早都已经习惯了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了。

温暖,宽厚。

一时间,纪时筠都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所幸他这样抱着也很舒服,纪时筠纠结了一会儿就不在纠结了。

困意袭来,她在付逍的怀中调整了一个姿势,然后就闭上眼睛睡过去。

第2天早上,付逍惯例是比纪时筠要早早的醒过来。

今天,同样也是如此。

不过他自己醒了还不算,还把纪时筠给叫起来了。

“起来我让你看样东西。”他的声音隐含着一丝兴奋。

纪时筠睁开朦胧的睡眼,因为昨天晚上折腾了一下,导致她睡眠有点不足,现在脑子还有点浑浑噩噩的。

纪时筠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有点想要赖床的意味。

付逍见了,宠溺的笑了笑,但是却板着脸说:“你再不起来,今天就走着去上学了。”

付逍到时会很少这样威胁她。

纪时筠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起床。

真是搞不明白这个人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今天是周末,压根就不用上学。

纪时筠也是等脑子清醒了之后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顿时心中更加不忿。

她很少有起床气,但是今天却难得的臭着一张脸,面上就写着我很不爽几个字。

“跟我来。少不了你的好处。”付逍心中暗暗发笑,觉得她这双颊微鼓,气哼哼的样子倒是也有几分可爱。

他甚至想要伸出手去捏几把。

纪时筠闷声道:“最好是真的有我的好处。”

睡不着觉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小没良心的,一大早起来还不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早点让你看到,我又何至于这么着急?”付逍有点明白,他这确实是心急了。

但是不急不行。

其实他本来昨天是想要直接把纪时筠带到店里去的,但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让他心中乱糟糟的,一直装着别的事,暂时置之脑后了。

现在有机会,自然就是要抓紧时间邀功。

得让她从心里面明白,谁才是对她最好的才行。不能让随随便便一个小兔崽子就能拐跑了。不让他多亏啊。

怀抱着这样的心思,付逍脚下的步伐更加的急促。

等来到院子里的时候才停下来。

这时候纪时筠也是眼前一亮,因为她在院子里面发现了一样东西。

一辆自行车。

纪时筠可以肯定,在昨天晚上到回来之前,在这院子里面都没有这个自行车的。

这是昨天半夜才出现的。

她心中一阵狂喜,隐约的猜到了这辆自行车,大概就是付逍让她看的东西。

“这是……”纪时筠伸出手指头来指了指自己,“这是送给我的?”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已经定了。

付逍一双微微上挑的眉眼带着些笑意,使得整张脸都更加的俊朗,也更加的动人。

“不是送给你的难不成还是我自己用的?”付逍走过去拍了拍坐垫,“会不会骑?先上来试试。”

纪时筠本来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就想拒绝这一份礼物的,但是话到唇边看见了付逍那满脸的笑容,就直接把话给咽了回去。

现在说这种话未免也太过扫兴。

更何况这个礼物,纪时筠真的是打从心眼里喜欢的。

就是有点贵重。

不过话说回来,她受到付逍的恩赐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要说贵重,什么都没有上学的机会贵重。

这么一想之后,纪时筠也不再扭捏了。

她大大方方的骑上去,一开始确实不太会。

不过自行车这玩意,骑着骑着就会了,也不算是多么难办的事。

一开始付逍怕她会摔着,还跟着在后面一边扶,一边跟着跑。

到最后见她玩得开心,也就逐渐的放开了手,让她随意撒开脚丫子玩。

付逍也不嫌累,更不会觉得无聊。

他什么也不坐在,旁边微微依靠着墙壁看着纪时筠。

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转圈,只是在这方寸之地,愣是让他看出了一片不一样的天地。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缠绵,纪时筠原本沉浸在自行车的喜悦当中,都被强行打断喜悦回过神来。

她有些不安的问:“你怎么一直在看着我?”

“当然是因为好看。”

又来了。

又是这种不着边际的论调。

也是越来越不正经,并且这种肉麻的话都说出来,脸皮也不红一下。

但是纪时筠的脸可就迅速的红了。

她没好气道:“你少给我不正经!别以为你送了我这样东西,就可以随便调戏我了!”

付逍暗笑,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很无辜。他说:“我没有调戏你啊。我说的都是实话。说假话骗你才叫调戏你,说真话那是……在夸赞你。你看在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为什么只看你不看小张?难道小张能比你好看?”

……还真被他编得头头是道。

纪时筠说不过他,索性别开眼去,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懒得理你。”她说。

纪时筠脚下一蹬,自行车飞快的跑开,很快就把距离拉开了。

在她白皙的手上,横着这么一片红色的印记,看着极为的碍眼。就好像白玉有瑕一样,让人恨不得把那红色的地方给剜掉。

潘哲看了好几眼,几乎有些失神,也不知是为了那红色的烫伤的痕迹,还是为了她那几乎白玉无瑕一般的皮肤。

最后,他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怔怔的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

但是手一伸手出去,纪时筠突然猛的收回手。

动作的幅度非常非常大,直接把潘哲给惊醒了。

他脸上一片红色,看着非常的羞赧。

“我、我……”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潘哲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只好非常生硬的转移话题,“这是谢菲菲给你弄出来的伤口吗?”

纪时筠抿抿唇,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都给说了一遍。

没有任何的隐瞒,只是非常平淡而又非常镇定的口气,好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种态度,又着实令潘哲吃惊。

他长久的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句话也不说。

纪时筠说:“老师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回去问问同学们,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看着他诚挚的目光,潘哲一哂笑,有些自嘲的说:“老师已经相信你了。”

纪时筠眼里很平静,她说:“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刚才做题做到一半被叫出来,各种事情打断她,让纪时筠心中窝火。

潘哲微微一怔,随后笑道:“当然可以。”

看来他是有必要要重新好好审视一下这个女孩了。

这和他以前所碰到的都不一样。

纪时筠走出了办公室,等她重新回到教室里的时候,教室里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很多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但是看见她一脸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顿时又安静下去、

至于那些看不过眼,想要冷嘲热讽的人,现在也说不出口了。

纪时筠倒是没有什么,也并不会因为这些目光就耽误自己。

她一脸镇定回到自己的作为上,可是刚刚坐下,椅子就被人踢了一下。

纪时筠微微一愣,随后有些生气。

这些人怎么一个接着一个,就不能安生吗?

待一抬头看,就看见卫远那张含笑的脸。

心中的气焰顿时更高了。

但是因为之前那一点微末交情,纪时筠也只好忍着,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样子。

“有事吗?”

刚才卫远并不在,上课了才回来的。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他并不知道,是完全通过别人的转述才知道纪时筠和谢菲菲的交缠的。

听完了之后,卫远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讽刺的说了一声:是个人才。

现在他口中的人才回来了,卫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他想要跟纪时筠搭话,但是纪时筠目不斜视,压根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

卫远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所以这才会踢了她的椅子。

可没想到,这一踢就惹了一记白眼。

卫远摸摸鼻子,觉得有点冤枉。

“我有事——”

“老师来了。”

这样可就没有办法继续装傻充愣了吧?

潘哲好整以暇的看着纪时筠,想要看看她到底会怎么应对。虽然对于纪时筠的来路,大家基本上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也没有人会在明面上为难她。

潘哲同样也不会。

虽然他还年轻,但是在潘哲自己看来,他已经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不然的话,这份活儿也不会落到他身上来了。

潘哲一直以为,面对纪时筠这样的嫩茬,就算是表面看着再怎么不好对方,实际上还是好拿捏的。

毕竟年轻。

可是,在潘哲目光的注视下,纪时筠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她不仅没有觉得羞愧局促,反而是更加理直气壮,更甚至,还有胆子提出反驳的意见来。

“老师认为是我在挑事吗?”

她的声音清脆,虽然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媚,但是听着带着几分清冷。

这几种感觉掺杂在一起,莫名的好听。

潘哲心中一动,赶忙驱散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同时心头也是一怒,觉得纪时筠多半是恃宠而骄了、

他一个老师都做到这个份上来了,难道她居然还要叫板吗?

要是在平时,面对的是别的学生,潘哲估计就要拉下脸了。但是纪时筠,作为一个能把小陈给弄得丢了饭碗的人,潘哲不至于去讨好她,但是也不会傻到为难她。

“那……你可以跟老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潘哲已经算是让步了,并且给了纪时筠台阶下。只要纪时筠为自己辩解几声,今天这事儿,潘哲就可以当做他什么都没有问过。

只是可惜,纪时筠又再一次,让他感觉惊讶。

她不会顺驴下坡。

“既然老师不相信我,又何必来问我呢?我说的话,在老师的眼里根本没有多少信任值可言吧?既然老师真心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如去班级上问问一个同学,看看他们怎么说?”

纪时筠说的坦荡无比,一点也不像是心虚的样子,反倒是让潘哲的心中打起了鼓。

难道……事情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样?

难道不是纪时筠主动挑事,然后人才跑的吗?

潘哲的眉头深深皱起来,犹豫的问道:“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但是这件事情,老师想要好好的处理,相信你以后也不想再发生这样的误会吧?”

纪时筠的眼睛划过了一抹惊讶的神色。

作为老师,潘哲居然会跟她道歉。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以为他们都是鸭子死了嘴壳硬的物种呢。

纪时筠心中的不爽稍微散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