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很好!”司马相如手捻须髯,点头微笑。

霍金扑到炎涛跟前,伸手在小炎健的脸上逗弄了一下:“小炎健,小炎健,给小叔笑一个?”

炎健当真咧开嘴冲着霍金笑,引得众人一阵夸奖。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别人夸奖,哪怕这个孩子在名义上不算炎涛的。

阿依农自始至终坐在角落里喝酒,对于屋子里的热闹充耳不闻。他不是不让这个孩子姓炎,但是这个孩子姓炎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麻烦,阿依农心里清楚的很。虽然说僰人在汉地已经扎下根,但他们终究是僰人。僰人是弱小的,在别人的地方谁都不能招惹,一边是炎涛一边是那些人,阿依农有些犯难。

阿榜端着酒杯来到阿依农身侧,笑呵呵的对阿依农道:“族长,既然很多事情我们不能做主,那就顺其自然吧,今日是年关,高兴些!”

阿依农瞪了阿榜一眼:“滚,别来烦我!”

阿榜也不生气,自从阿依农选他给炎涛当向导开始,阿榜就自觉地将自己归入阿依农可以信奈的人。既然是信奈的人,被骂一顿也算是好事。嘿嘿一笑,扬起脖子将酒灌进肚子,笑着离开了。

阿榜刚走,绿倚又过来了,帮着阿依农添满酒杯:“父亲,还生气呢?不管孩子姓炎还是姓阿,他都是你的孙儿。”

阿依农摇摇头:“不一样!真的不一样,那些人虽然暂时走了,以后还会回来的,到时候……”

“您要相信我!”绿倚微微一笑,双手捧起酒杯递给阿依农。

阿依农点点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但愿这一次你没有错!”

饭不是什么好饭,酒也不是什么好酒。年关的意义就在于团聚,整个村子彻夜未眠。吃罢了饭,所有人都走出家门,孩子们在街道上追逐嬉戏,大人们三三俩俩的聚集在一起继续喝酒聊天。那些刚来的僰人还不怎么熟悉汉人对于年关的重视,他们总觉得大冬天的不干活还要胡吃海喝是在浪费有限的食物。

炎涛今天没有偷奸耍滑,凡是来敬酒的都来者不拒。汉酒的度数不高,喝多了也是能醉人的。绿倚先照顾孩子睡着,又来照顾炎涛。扶着摇椅晃的炎涛回到屋子里,帮着炎涛脱了外袍,又给炎涛倒了杯水,一转身却发现坐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辛苦你了!”炎涛说的很诚恳,完全不像喝醉酒的样子。

绿倚将茶水递给炎涛:“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若不是你,我的族人这时候还在为食物发愁呢!”

炎涛笑笑:“咱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嘛?”一伸手将绿倚搂紧怀里,绿倚没有拒绝,乖巧的攀住炎涛的脖子。

“连孩子都给我生了,却不能给你个名分,这辈子是我有负于你。”炎涛抱着绿倚的腰:“夜郎那边的事情你不能插手,开春之后你就组织僰人去南蛮转一转,如果能开辟出来一条商路,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我一定全力支持,也算是为了健儿的将来。”

绿倚笑的花枝招展:“我可不会做商贾!我们僰人也从来没有出过商贾。”

“不会就学,让阿榜帮你,他跟我去了一趟羌地,多少也学了几招,对付南蛮的那些野人足够了,明天我就和他说这事,他肯定乐意。”

“你就用这打发我们母子,也太小气了吧?”

“哦?那你说你还想要什么?”

“嗯……?”绿倚仰着头开始思索,不经意间露出粉嫩的一段脖颈。炎涛顺势将手塞进绿倚的衣服,绿倚全身一紧,慌忙护住胸前:“你想干什么?”

“嘿嘿!”炎涛笑了两声:“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我成全你!”

绿倚的脸上能滴下血:“你就会说些好听的,冷月妹子说你又看上了董天使的女儿,是不是?老实交代,不许骗我!”

“是!”炎涛的手开始不老实,不断的在绿倚的胸前游走,引的绿倚面红耳赤,呼吸粗重。

炎涛将当初在温岭中遇见神仙姐姐的事情给绿倚说了一遍:“没想到会是她!若不是先遇见她,我一定娶你!”

绿倚已经软在炎涛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那一夜,绿倚将孩子交给了乳娘,两人颠鸾倒凤,折腾了好久才相拥而眠。天大亮的时候,都没有睡醒。

望着怀中的玉人,炎涛轻轻的在绿倚的脸上吻了一下。绿倚却嘿嘿的笑了,炎涛道:“竟然装睡,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阵打闹,再次将责燃气。顾不上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两人又是一阵折腾,这才浑身酸疼的起床。

光着身子帮炎涛穿好衣服,绿倚又钻进被窝:“别忘了和阿榜交代事情,我还等着发财呢!”

炎涛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忽然就变成财迷了,以前可不是这样!”

“你答应的,怎么想要反悔?”

“反悔到不会,就是奇怪,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我就打死不从!”

硬邦邦的枕头从床里飞出来,炎涛一伸手接着,反手扔进去,大笑着出门而去。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阴霾了这么多天之后,终于碰见了一个晴朗的天气。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好天气预示着一切会越来越好。

黄十三将早饭放到炎涛面前,炎涛三两口喝了个干净,一抹嘴问道:“其他人呢?都在大堂?”

“嗯!一早就来了,等了您一早上!”黄十三一脸坏笑:“小金子要叫你,被司马先生骂走了!”

“骂的好,这家伙也老大不小了,还这么毛毛糙糙!”

吃罢了饭,来到大堂。都江堰是炎涛一手扶持起来的,如今的红火和朝廷的关系不是很大,僰人对于这一切都非常清楚,自然而然就将炎涛看成这里真正的主人。新加入进来的几位族长,显的很拘谨,坐在阿依农身后不自觉的偷眼瞄向炎涛。

炎涛道:“诸位可以放心,大家都是我请来汉地的,自然会对大家负责,对于每一个僰人都会一视同仁,免除粮赋的事情依然作数,另外我给大家再指一条明路,既然都江堰是一个小县,作为县不能没有自己的商业,从今日开始你们就是蜀中商会的一部分,我提议让绿倚做掌柜,阿榜从旁协助,谁家愿意加入,不管是车夫还是护卫都会有相应的报酬,诸位觉得如何?”

蹲在门口的阿榜一听,当即跳起来兴奋的点头:“先生放心,我一定协助绿倚姑娘,不绿倚夫人打理好!”

阿依农瞪了阿榜一眼,对炎涛道:“我们僰人从来没坐过商贾,万一……”

“没做过就学,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问绿倚,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只管跟着她,我保证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几个族长相互看了看,见阿依农都没再说话,自然也不敢再有异议。炎涛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叮嘱了都江堰县长几句。勉励他好好照顾僰人,自己绝不会亏待之类的话之后,这开年的第一场僰人聚会就算结束了。

送走了僰人和其他不相干的人,司马相如长出一口气:“先生,这里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成都了!”

“你是想文君姑娘了吧?”

“算是吧!”司马相如没有掩饰:“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我自己的生意如何了!你也不要忘了,如今你还是成都校尉,可你连一天兵营都没有进过,若朝廷怪罪下来,不是闹着玩的。”

“呵呵呵!”炎涛笑道:“也是,自从我出山以来,整天为了糊口只是在忙活生意,对于别的事情从来没有关注过,忽然间从一个只需要做生意的人变身成为要率领几千郡兵的校尉,的确有点不适应。”

“你准备如何处理那些郡兵?”

炎涛想了想:“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做了这个蜀郡校尉,自然就要带出一支精兵来,要不然别人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好!那就我拭目以待了!”

走的依依不舍,特别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儿子炎健。和小家伙相处了这么多天,只要见到他,炎涛从心底里都是快乐的。忽然间要离开,小炎健哭的很凶,两只小手死死的抓住炎涛的衣服,怎么也不松开。看的不少人都在落泪,纷纷感叹父子情深。

一步三回头,转过树林再回头的时候,忽然间就看不见那座小村庄了,刚才还笑嘻嘻的炎涛,一下子有了想哭的冲动。转过脸去,悄悄的将眼角的泪水擦掉,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从现在开始,他炎涛在这个世上也是有牵挂的人了。

司马相如微微一笑:“想哭就哭吧!这样的场面不是谁都能撑得住的!”

“我可没哭,只是眯了眼睛而已!”

“是吗?好吧,我暂且相信你,这次回去你准备如何练兵?若是不能练出一支精兵,别说唐蒙,就是太守恐怕也护不住你!作为成都校尉,自任命以来,就连军营的门朝那边开你都不知道,别忘了这蜀中可是大汉边镇,万一出个什么事情,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炎涛不屑一顾,在他的印象中大汉最大的敌人在北方,南方的这些人,不管是夜郎还是南蛮都没有和大汉动手的本钱。这些人在山林里或许能逞一时能,只要出了山林,他们根本不是大汉军兵的对手。纵观整个历史,最厉害的兵将出现在三个时代,也是最伟大的三个时代。

第一个便是秦军。被称为三秦楞娃的秦军作战勇猛,骁勇善战。特别是漫天箭雨,让关东诸国吃尽了苦头。第二个便是唐军,在贞观盛世之下,大堂人才辈出猛将如云,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太宗李世民被称为天可汗,万国来朝尽显大堂国运。

第三便是大汉的雄兵。虽然说现在的大汉还没有到达后世那种纵横天下的时候,总体来说本身积蓄的力量那是相当不错的。正因为有了大汉雄兵的威严,即便是到了东汉末期,大汉四分五裂,国内战争不断,北方的野人依旧不敢往南一步,甚至于被一方诸侯曹操灭了乌桓。

司马相如见炎涛陷入沉思,还以为他正在想应对之策,便谏言道:“据我所知,整个蜀郡最好的兵将都在成都,说起来,你做这个成都校尉那是占了很大的便宜,只要你能任用原来老人,加紧练兵,成都的郡兵应该不会差到那里去,这样一来你对朝廷也算有个交代。”

“呵呵!”炎涛摇头苦笑:“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整个蜀郡的郡兵经过上次大战已经折损一半,我这么长时间没去军营,作为蜀郡都尉唐蒙连问都没问,你就不感觉有点奇怪吗?”

“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这次咱们回去,军营里还能剩下一半兵丁就算不错了,估计还都是些老弱病残!”

“这话从何说起,每郡的郡兵都是有限度的,这些军兵驻守什么地方也有朝廷规定,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从成都调兵?”

“你说呢?作为蜀郡都尉,唐蒙为了重新充实蜀郡郡兵,从建制尚算完整的成都郡兵中抽调部分人,组建那些被打残的县道郡兵,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没有问题,恐怕唐蒙早就弄到了朝廷的许可,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

“啊!不会吧?怎么说你也是成都校尉,就算唐蒙要调兵也得经过你的同意!”

“成都校尉,呵呵!”炎涛笑笑:“一天没进兵营交接,成都校尉的差事便一天不能落实,以前的成都校尉恐怕早就替唐蒙办好了这些事情,人家根本就没有必要经过我。”

“这么说成都的郡兵成了个烂摊子?”

“恐怕比烂摊子还要烂摊子,回去也就知道了。”

从都江堰到成都没有多远,一路上众人都是骑马,奔跑起来一日能走百里。为了验证炎涛的话,司马相如主动做起了监军,不断催促众人加快速度,赶在小年之前终于回到了成都。矿山的事情,崔久明等人已经略有耳闻,从炎涛口中得知情况之后,崔久明气的直拍桌子。

“好一个卓王孙,竟然偷偷摸摸干这种勾当,万一这家伙研究透了火药,以后咱们可就危险了!”

炎涛没心思和崔久明商量这事,一边喝茶一边在等待军营中的消息。刚进城的时候,司马相如便带着霍金去了军营,他想看看成都的郡兵是不是如炎涛所言?唐蒙有没有真的给炎涛使绊子?

刚刚掌灯,司马相如和霍金就回来了,从两人的表情上能看的出,事情应该和炎涛猜测的差不多。

司马相如一巴掌拍在桌上:“真是无耻!太无耻了!”这是司马相如能骂出来最脏的话。

炎涛给司马相如倒了杯水:“别生气,早有预料的事情,何必生气,气坏了自己倒是不妥。”

崔久明莫名其妙,捅了捅霍金:“怎么回事?司马先生今日和谁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