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张氏香纸店”,我忍不住又臭骂了瘦猴子阿义一顿,他还犟嘴说,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那东西我可不敢碰,你做事辛苦又挨人家揍了回来冲我发什么鸟火?
你?我扬起手掌险些儿扇他几下大耳光!但是见他那很委屈的样子也就慢慢放下了手掌。
人家好不容易跟我来这城市“闯世界”,如今世界没闯出去反而天天守着个破门面,大钱挣不着还夜夜受那些冤鬼惊扰;还险些饿着肚子过日子,人家容易吗?
我不再说什么,只默默地收拾着窗台上那些夜里鬼魂留下的“药资”:血迹斑斓的头发、牙齿、指甲、骨头等等。
阿义也不好意思再吵了,就去后面煮饭炒菜洗衣服。
我说,阿义如果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没什么意思不能捞不到什么大钱那你就走吧……降妖伏魔、斩恶除奸是我辈修炼佛法弟子不可推卸的份内之事,不可贪财好色、见钱眼开,见利忘仁。
我说罢也不管他是否理解、是去是留,便拿着那些“药资”自个往楼上炼药丹去了。
下午我下来一看,阿义竟然不走,而是气呼呼地在那边墙下床上蜷缩睡觉。
我心里暗笑,自个儿胡乱扒了些饭菜到前面的柜台上伏着休息。
心里想:
或许有几个客人来要些香纸赚几个小钱也好,补充些生活费也好呢!
一日无话,晚饭后我照例伏在柜台里假寐,专等我的“他心通”告诉我的那个冤鬼的到来。
初时都没有什么异样,四周也很有些嘈杂到亥时(夜间十点)的时候,四处渐渐安静了。
进入子时(夜间十一点)的时候,外面不但静寂而且还微微有些阴冷、令人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现在才是七、八月天气,就算是夜间也不该这样阴冷!
我知道他们要来了。
果然,门外一阵寒冷的阴风吹来,那扇厚重的门板“呀――”地一声被吹开了。
我慢慢地抬起头来,微微睁开阴阳眼。
只见五、六个鬼魂挤在店门口,欲进不进地站在那里。
有头没脸的,没胳膊断腿的,有提着自己的脑袋玩耍的,有将自己的大肠子挂在脖子上的……
“要来便来,还故弄甚么玄虚地吓唬人!”我低声叱喝,“要不要本大师一掌将你们打出去!”
“大师息怒、大师息怒……”站在最前面的那无头鬼连忙拱拱手道,“我等并非有意在大师面前卖弄,这些阴风本来就是随在小的们身上的。只是这几天没见到大师,就急了些,请大师将门口那金光闪闪的八卦图移开才好……”
我哼了一声,将手一挥将门口上的那八卦图收了。那几个鬼魂便迫不及待急地抢进来,各说各的病情。
我便按方按量地发给他们丹药,他们又各自将“药资”拨了血淋淋地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然后再心满意地或者并不心满意足地慢慢走出去。
我看屋里好象没什么“人”了就顺便将戒尺往桌上一拍喝道:“可还有哪个病鬼需要丹药?否则本大师就要封卦关门了!”
我话音刚落,下面却有一“人”正在弱弱的有气无力地叫道:“大师且慢……小的有事!”
我一惊,忙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瘦长的身影卧在案台下正在痛苦不堪地呻吟着。
“你是何‘人’?”我怒喝道,“为何卧在这里?!”
“小的是本地人姓蒋名超,平时好做些没本钱的勾当,”他略带羞愧地抬头道,“没想到前几天‘东窗事发’,那家伙将我做了!”
“哼,却原来是位‘梁上君子’!”我哼了声冷笑道,“他将你结果了也不会错。”
“大师不知,小的是‘梁上君子’这不假,但小的‘罪不及死’啊!”那蒋超急道,“大师啊,小的若是做勾当时被别人做了倒也没什么怨言,可是小子的却被他们设计陷害而死啊!可是小的死得实在太冤了啊!小的也是只小蚂蚁而已,死了便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可是让他们继续在这世上逍遥自在、继续在这世上害人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
你这家伙竟然责问本大师?不想“要命了”?!
“你且说来听听,”我喝道,“如有半句假话看我不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蒋超爬在地上,急将头颅磕在地上,“如有半点假话愿受天打五雷轰!”
“哼,你且慢慢道来待本大师评判!”
却原来蒋超是本市惯偷,经常流窜于本市或是邻近的城市,不管白天或黑夜有单照收。
这天夜里,他正在本市一个小区里的一个业主家里作案。
他刚将柜里一沓厚厚的大钞塞进屁股后面的裤兜里,大厅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将厅里照得如同白昼!
卧室里的他一惊,迅速就地一滚滚到黑影里,惊恐地瞪着四处,心道:
今天出门可能忘记了查看黄历,怎么如此出师不利?!
现在后悔已经是没什么用了,赶紧考虑如何跑出去才是上策。
他又一滚滚到卧室门边,迅速打开室门向外跑去。
“蒋超――”这时,卧在床上的警长单于迅速弾身而起,喝道,“哪里走?”
我的乖乖,今天果然不宜出门!原来是市警长带队在这家里卧底。
都怪自己瞎了眼,见这家业主将巨款携回家,自己一时大意中了警察的圈套。原来他们早就注意自己了,故意设下这个局等自己,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让他们跟踪自己?!
蒋超想不起来了,也没时间去想!
他正要冲下楼去从大门突围,但是楼下又有人叫道:“堵住他――别让他跑了!”叫罢,楼梯上黑影幢幢、一群警察举着警棍“咚咚”地跑上来!
此路不通!
蒋超掉头迅速向楼顶冲上去!
冲过两层眼看就到楼顶,不料楼顶出口处又有两个警察守住出口两边。
蒋超頋不了许多,“唰――”地自腰后扯出一条二节棍,“呼、呼”挥着冲上去。
那两个警察也迅速扯出两条拐棍,“呼呼”地与他搏斗。
但是这时,蒋超已经冲出了出口,来到宽阔的楼顶他就放心了,双节棍一展开“呼呼”风响,上劈下扫迅速无伦。
那两个警察直被逼得手忙脚乱、上窜下跳!
但蒋超心里很明白:
自己不可能挡得住一小队的警察,自己又不可能将他们都杀了,他很清楚杀人与偷盗有着本质的区别。
所以,他逼退了那两个警察就慢慢向侧边邻楼边靠近,百忙中向那边一瞥,觉得这边离那边并没多远!
这时,只听“当――”地一声枪响!
蒋超不及多想,纵身往那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