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大舅母又用手痛苦捂了下脸，拿开后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接着才继续道，“楔，大舅母跟你说实话，大舅母当时一听说对方聘金给四两的银子，当时心里真的是很心动的。毕竟，你大表哥当时已经十九，过了年马上就二十了，我不心动那怎么可能！”
秦朝听着心里不好受，王家之前什么样她深刻体验过，家宝的病将本来就不宽裕的家整个拖垮了！
大表哥、二表哥出门还能有件见人衣裳穿，而大舅母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不说，一整个春天就只有两件衣裳，后来她发现了就借由做衣裳的理由给大舅母扯了不少布，还有送给二表姐的，家宝的。
吃的，那就更是不能说，小家宝要是从忻好补养补养，吃的好的话，他那病就不那么容易犯了。
所以，大舅母说她心动了，秦朝舍不得说大舅母为了儿子不顾女儿。
然而，没想到大舅母却到底是个母亲，舍不得女儿的一辈子跟错了人。
“可我到底狠不下心，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把你表姐嫁过去，就偷偷的找了一天带了你二表哥去了货郎的村子去打听那家人什么个情况。”
“这不打问不知道，一打问我心都凉了。当时我没敢出面，怕他们村里的人知道了我是去打问男方家情况的。毕竟我一个陌生人去人家村子里问，别人一想就知道我是去干什么的，而人家是一个村子，肯定是不会跟我说了实话，所以，我让当时还是孝子的你二表哥去找村里的孩子打听。因为，同住一个村子，那家人到底好不好，村里的孝子肯定知道不少。”
“结果你猜怎么着？”
结果肯定是不好的！要不然，大舅母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果然，大舅母接着介绍情况道，“结果，那村里的孝没有一个说那家人好的。那家的兄弟五个，你大表姐看中的这个是家里的老大。这倒也没什么，长子虽然肩上的胆子比较重，最后要奉养父母，但是，最后的继承家业也多。”
这很现实，不能说大舅母贪心。
“可是、、、”说到这里，大舅母屈辱的闭上眼睛，任眼泪滑落下来，“楔，大舅母心里憋的慌，每次想起这事真的是憋的我自己都要透不过气了！你知道你二表哥还问出了什么吗？”说完也没等秦朝回答自己接着哽咽着说，“那个货郎，那个货郎之前有一个媳妇，他媳妇过门三年了还没剩下一儿半女，前几天被休出家门。这还不是最丧良心的，最丧良心的是人家那媳妇被休出家门的当天就投了他们村子的水井，投井自尽了，呜呜、、、”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啊！这代表你大表姐她不安分，勾引有妇之夫，害的人家原配投进自尽，你大表姐这辈子这是丧良心啊！”
说道这里，大舅母再不是呜呜的哭泣，而是大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那段往事给秦朝听，“我、我当时在一旁听了当时腿都吓软了，回来后就逼问你大表姐知不知道那货郎已经成家了。
你大表姐支支吾吾的，起先还不肯说实话，是我打了她她才说实话给我听。说是那货郎已经跟她定好了，只要她进门就休了原配、、、我跟你大表姐说了，说了我去打听的，说了那个原配投进自尽了。我想这样说她该害怕了吧！可惜，我低估了你大表姐的冷硬心肠，你大表姐就是铁了心要嫁给你现在的大表姐夫，也就是当时的货郎。”
“我好好的闺女，我怎么忍心送她进那虎狼窝，明明知道那不是一家好人家、、、我打她，把她关起来、、、都没用，最后，那货郎偷偷找到家里，她竟然跟着那货郎跑了。跑了三天才回来。
等她回来，我知道，什么都完了。本来想直接把这丢脸的玩意撵出家门去，别脏了我王家的地儿。可是，这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舍不得，狠不下心啊！”
‘碰碰’拍的胸口直响。
“最后，只能是怨怪自己没有教好闺女，作为母亲唯一最后能为她做的就是隐瞒所有，当做是正常的把她嫁出去。”
“你大表姐夫家倒是也兑现当初的承诺，还是给了四两银子的聘金，只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大舅母擦干了眼泪，眼睛望着窗户外，只是没有焦距，眼神悠远。
“当初家里是真穷，可我也没打算太委屈了她，尽管她做了这么多猪狗不如的事。你大表哥上山砍了木头，我用那四两聘金其中一两让木匠给她打了个妆奁，几个箱子，还有一个柜子。又用了一两去给她扯了布，除了做嫁衣的以外，还有四季的衣裳都各做了一身，还有零零散散地正正好凑了一两银子。这样，四两的聘金就还剩下二两、、、”
“我攥着那还剩下的二两聘金，纠结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向现实低了头，留下了其中的一两来。那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昧着良心昧下的钱！我想着，留下了这一两，家里凑活凑活，秋天再卖了粮食就能凑够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就能给你大表哥说上一门亲事了！”
这乡下的结亲一般的都是二三两银子就可以了。过得去的三两，过得太穷的二两，一两银子也不是没有。所以，三两银子的确可以说上一门亲事，并且办完亲事了！
“唉，这后来，这留下来的一两银子就成了你大表姐埋怨我的借口，只要稍稍不如她的心意就会拿着一两银子，她的聘金来说事。说她在婆家过的如何如何不好，都是我当时没有给足她陪嫁的缘故。而我也心里内疚，一直就任由了她，没想到，她如今是变得越来越不是人。”
想想王婷婷的嘴脸，确实是她这样的人能办出来的事。
说完这话，屋里一时寂静，大舅母知道整理好心情才又转向秦朝，“楔，大舅母向你说这些不是要你体谅大舅母，而是，大舅母知道你昨天受委屈了，大舅母想向你说，大舅母不是向着自己亲生的女儿，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