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知道,梦夕比念虞更不好对付。念虞不仅挂念着家人,还要顾及展霆的安危,所以比较容易控制。冷清了解过梦夕的情况,关于出身,她的资料上只写着“离家出走”四个字。一个人总会有弱点,可能多也可能少,不过不可能没有。既然不能用家人来威胁她,那么就要想其他办法了。梦夕不怕死,也不怕疼,想查出她的家人不是做不到,只是太浪费时间了。那么,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和身家清白,梦夕是不是也无所谓呢?
听到冷清说要将她许配给管家,梦夕已经吓懵了。昭源已经承诺过她了,将来会给她个名分。她的身子和心都是昭源的,如何能另嫁他人。更何况,楚望已经上了年纪,她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嫁给管家。
楚望听完也吃了一惊,梦夕是谁的人,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即便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娶梦夕啊!楚望赶紧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梦夕姑娘正值青春年少,而老奴却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实在不能委屈了她,还望小姐能收回成命。”
“梦夕犯了大错,我本想一刀杀了她。因为有人替她求情,所以我才想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既然连你都嫌弃她,那她今日便注定是活不成了。”
“这……好吧!老奴愿意娶梦夕姑娘。”楚望没办法,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只好先答应下来。待会再去禀报老爷,让老爷来处理。平时这个女子很机灵,不知道今天犯了什么大错,让小姐如此气愤。
冷清满意地点点头,低头问梦夕:“我替你找了个好人家,你嫁过去就是正房的夫人,你可满意?”
“奴婢……”再也说不下去了,梦夕握紧了袖中的簪子,她想到了自裁,即使死她也不能答应嫁与他人。
冷清看她一脸的绝望,便猜到她可能要寻短见。冷清并不着急,缓缓地说:
“如果你死了,我就叫人将你脱.光了衣服丢进翠烟楼,听说那里有很多变.态客人。”冷清说完之后在心中自嘲:过去她虽然冷漠,不过并不恶毒。如今狠毒的话她说得越来越顺了,难道在这一刻她是楚晴晴附体了?不对,明明是她附着在了楚晴晴的身体上。
梦夕猛地太起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原本想着,只要能帮上昭源的忙,她便是死而无憾的。可是,她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名节,更不能丢昭源的脸。
翠烟楼,是城里最有名气的青.楼之一。她死后若是被丢到那里,等待她的将会是何等的不堪遭遇啊!到时候,昭源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梦夕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她知道自己不能死,无论多艰难也要努力活下去。
此时,楚望劝她说:“梦夕姑娘,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待禀明老爷之后,我就将你风风光光地娶过门。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善待于你。”说着,还悄悄对她使了个眼色。
梦夕一下就明白了。对呀!她怎么一着急竟然忘记了,她还可以找那个人做主啊!只要那个人出来说句话,小姐就不得不收回成命。
想到这里,梦夕又有了精神。
“梦夕多谢小姐,给奴婢找了一个好归宿,奴婢自然是满意的。”
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和小动作,冷清都看在了眼里。他们是在指望楚文来替他们做主吗?真是太天真了。
“择日不如撞日。望叔,你回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之后,我亲自将梦夕给你送过去。这点儿小事,就不必惊动老爷了。”
“是,老奴告退。”
冷清弯下腰,伸出两指在梦夕身上点了两下,然后立起身来到门口,问了一声:“谁在外头呢?”
一个丫鬟连忙答应道:“奴婢在。”
“进来。”
冷清一看,进来的小丫鬟正是那天在沐浴间滑倒的秋菊。
“你带梦夕下去打扮一下,她晚上要出嫁。”
球菊惊地倒吸了一口气,也不敢多问,便答应一声:“是。”然后又对跪在地上的梦夕说:“姐姐,请随我来吧!”
“我已经点了她的哑穴和上半身的几处大穴,她自己站不起来,你扶她起来吧!”
“是。”
冷清突然想到,既然梦夕是楚文的人,那就说明她一直监视着自己。冷清想起那天在满月楼,梦夕出去找水,回来的特别慢。现在一想,应该是早就回来了,只是在门口偷偷观察着她们的情况。展轩将她压.倒在床上的事,她多半也看到并且向楚文汇报了。
冷清心中不爽,此时秋菊已经将梦夕扶起来了,正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于是,她便打算添把火,替梦夕拉点儿仇恨。
“对了,我已经调查过了,那天沐浴间里的香蕉皮,是梦夕放的。她是故意让你摔倒,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不清楚了!”
冷清看到,秋菊的眼中顿时有了怒火,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们出去之后,冷清又回到椅子上坐好,转头对梦虞说:
“我听梦夕说,你去水牢给展霆送饭了?”
“是,奴婢该死。”念虞直挺挺地跪下了,并无一句辩解。
“我上次给过你机会,你现在又犯这样的错误。是不是上次对你罚得不够重?你说,这回我应该怎么罚你才好?”冷清还是更喜欢念虞的性格,无论做过什么都敢做敢当,这样也不用耽误时间。
刚才的事,念虞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心不断地往下沉,知道自己的罪责不比梦夕轻。她不想被送到青.楼,也不想被随意配给小厮。念虞迅速考虑了一下,打定了主意。
“奴婢背着小姐给展霆送饭,是奴婢的错。奴婢自知不能这里继续待下去了,所以愿意出家为尼,陪伴青灯古佛忏悔自己的过错。一则是为小姐祈福,二则也为自己的来世积德。”
冷清点点头,其实照比梦夕,念虞做的事都是情有可原的。念虞只是为了心中所爱,背着她做了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而梦夕是监视她,再汇报给楚文,两个人的性质完全不一样。这样处理也是最好的方法了。冷清之所以急于将这两个丫鬟打发出去,就是为了赶紧将小雯接到身边帮自己。
冷清叫来两个嬷嬷,让她们将念虞护送到附近的尼姑庵。念虞给冷清磕了个头,便下去收拾东西去了。
冷清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刚回到屋里,楚文就来了。
丫鬟护卫们都给他见礼,惟独冷清坐在椅子上没动。
楚文一摆手,让下人们都起来,迈步来到房里。;冷清看了楚文一眼,虽然他的面色平静,可是眼神中却透着焦急。楚文见到冷清,面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女儿,听说你将梦夕许配给管家了?”
“是呀。”冷清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答道。对于楚文的来访,冷清心里早有准备,眼线被找出来了,楚文还能坐得住吗?
“管家已经上了年纪,在年龄方面与梦夕并不相配啊!”
“男子看的是才能,女子看的是品德。我觉得他们二人在一起,是再合适不过了!管家虽然年纪比梦夕大了一点儿,不过很有才能,并不算委屈了梦夕。咦?您怎么管起我屋里的事了?”
“我和梦夕不熟悉,不过我对管家很了解。他一个人自由惯了,你突然给他找了个夫人,他也未必习惯啊!”
“我当时问过他的意见,是他自己答应的。男人都会想女人,现在我把那样一个美貌女子嫁给他,他怎么可能会不习惯呢?他在我们家做管家,做得时间也不短了。他忙得都没有时间娶亲,我赏赐他个娘子也是应该的。您有夫人陪伴,我也快成亲了。管家也是普通人,不能让他整天孤独一人啊!既然两个人都已经应允了,这件事您就不必再操心了。”
楚文吃了个闭门羹,心中着实不高兴。他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如果真的要赏赐,那就赏赐别人好了,何必要将你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赏给他呢!”
“我是楚家的大小姐,连处理丫鬟这种小事都做不了主,岂不是要被众人耻笑!失去了威信,下人们会怎么看我,将来谁还肯听我的话!而且梦夕犯了错,再怎么得力也不能继续留在我身边了。”对于楚文的质问,冷清早就准备了一百句话等着他呢!
“她犯了什么错?”楚文问道。梦夕是个机灵的女子,怎么会出现纰漏?
“梦夕随意翻动我的东西,经过我的审问,她已经承认她是田启安派来的眼线。”
“什么?这不可能!”楚文大声喊道。
“您怎么知道不可能?”
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楚文缓了一口气才解释道:“我是看她平时样子挺老实的,应该不会是田启安派来的吧!”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为了钱财去做别人的眼线并不奇怪。念在她服侍我多年的份上,我才将她许配给管家,让管家看着她。如果您实在觉得这样不妥话,那就只能将她除掉或者卖入青.楼了。而且,如果连这件事我都做不了主,那么我这个大小姐也不做了,几天后的亲事也不用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