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禄等四个人进殿之后，发现两边赫然站着两排穿着铠甲，拿着长剑的侍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而惺帝却在上面悠闲地喝着酒。
长孙禄一惊，这是要拿他们开刀吗？
桓稷见他们来了，笑呵呵地走下台阶。“表舅来了呀，坐。”
长孙演环顾四周，有些犹豫地问：“陛下这是何意……”
“哦，”桓稷笑笑，“朕刚刚让乐府排了一个新曲，叫《破阵乐》。长孙氏的祖先征战沙场多年，两位表舅也曾在战场上带过兵，所以朕就自作主张，将宴饮的绵柔之乐换成了金戈之乐。想必两位表舅不会责怪朕吧？”
“岂敢，岂敢。”长孙禄的心放下了一半。“陛下真是考虑周全。”
桓稷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那就好，朕还怕表舅误会朕，以为朕摆了一宠门宴，想要加害你们呢。”
长孙禄赶紧说道：“老臣不敢。”
惺帝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却一语道破他们心中的想法，实在是不得不防。时至今日，他才觉得，惺帝不小了。
桓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表舅这是怎么了？”
长孙禄也赶紧笑了笑。“没……没什么。陛下，老臣敬陛下一杯。”
桓稷喝完一杯酒，突然话锋一转：“此次剿灭贺赖氏，全靠表舅和长孙氏，否则，朕孤掌难鸣，这江山，恐怕就要落在贺赖氏逆贼之手了。”
长孙演显得很惶恐。“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论君臣，我等理应效忠陛下。论亲疏，陛下亦乃我长孙氏血脉，岂有不帮自己人的道理？”
长孙禄也接着说：“此次剿灭贺赖氏逆贼，也是陛下的计策高明，我等实不敢居功。”
桓稷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两位表舅可知，贺赖氏为何会失败？”
长孙武德回答道：“乱臣贼子，岂有不败之理？”
桓稷一笑。“挟天子而令诸侯，无曹孟德之才，却有曹孟德之野心。朕非献帝，岂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听到这话，长孙禄的汗都要下来了。惺帝明着是在说贺赖氏觊觎皇权，欲谋权篡位，其实分明是在借着话头敲打他们长孙氏，不要步贺赖氏的后尘。即使长孙氏想这么做，惺帝也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长孙演讪讪地点了点头。“陛下所言极是。”
桓稷又叹了一口气。“若他肯摆正自己的位置，朕未必不肯给他一个穰侯的结局啊。”
长孙禄和长孙演相互看看。宣太后摄政期间，穰侯的确风头无两，后来昭襄王还是用范雎之谋，夺回了手中大权，穰侯因为是昭襄王的亲舅舅，才得以告老怀乡，无性命之忧。长孙氏作为外戚，长孙禄和长孙演又是惺帝的表舅，这话的意思，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
长孙禄紧紧捏着手里的酒杯。难道他长孙氏就只能屈居于皇权之下了吗？明明这片江山是他们长孙氏的，明明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应该是他们长孙氏子孙。若不是桓渊篡夺皇位，桓稷又哪里有资格跟他们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