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和吩咐的依旧简单明了,那男子松了口气,作揖回了句:“属下遵命。”很快便消失在巷口没了踪影。

一路上秦望舒低着头跟在楚曦和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心情一时复杂难名,她本也不打算就此浪迹江湖,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如此境况和他回宫。

出乎意料的,楚曦和并未责骂她,只是对着宫人吩咐:“替陛下梳洗更衣,若再生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

见楚曦和要走,秦望舒有些拿不准主意,为保险起见,还是主动承认错误:“累将军操劳了。”

“微臣分内之事,还望陛下不要再生是非,沐姓那两位身份不同凡响,若当真影响邦交,到时恐怕是得不偿失了。”

楚曦和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搭腔,言外之意,她这样做是影响盛唐国泰民安,以后老实点待在后宫?

在楚曦和这碰了记软钉子,秦望舒心生不甘,却也知情况于她不利,便点头应了下来:“朕当谨记,多谢楚将军提点。”

到底是搅和了宣礼大典,这似乎是秦望舒第一次不受摆布,只可惜结果并算不得顺心。

几番打听之后,终于知道了那位“江蓄爷”的名字,江川。

在天香楼时,秦望舒虽手上冒了几滴血珠子,其实根本算不得受伤,她分明看见江川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了好几记拳头。

越想越是心焦,秦望舒浑浑噩噩的熬过了早朝,刚回寝殿便对上一张乌云密布的冷脸。

秦望舒倒是认出来了,此人便是那不大识相,又喜走兽的临安太子,沐溪竹。

显然沐溪竹也看见了她,当先不甚有诚意的躬了躬身:“临安太子沐溪竹见过陛下。”

随后未等秦望舒回话便兀自起身,接着说道:“说起来见陛下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沐太子来盛唐已久,奈何朕国务繁忙怠慢了贵客,还望太子不要介怀才是。”秦望舒从善如流,她在外人眼里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底牌还是留到有用的时候揭开才好。

没想到秦望舒不愿为难,倒是沐溪竹越发得寸进尺,阴阳怪气的呢喃:“盛唐果然是国富民强的好地方,宫人伺候的极为细致周到。”

随即话锋一转:“只是人嘛,多有些怪性子,得到的再好也比不上那得不到的,宫外的花香勾人景色勾人,有些人更是勾的人心痒痒呢。”

“若是太子嫌宫中烦闷,朕明日便着人给太子带路,出去好生游玩便是。”秦望舒不置可否,佯装听不懂对方话里有话。

沐溪竹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本太子倒是不打紧,只是替陛下您惋惜,既然已经躲出去了,怎么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如果之前还算是懂些礼数,从这句开始,沐溪竹的话便有些不中听了。

秦望舒不是草包,自然知道来者不善,但深知现在不是正面冲突的时候,只得咬着牙忍了下来:“朕是一国之君,能躲去哪里?太子当真说笑了。”

闻言沐溪竹越发得意:“陛下何必如此推脱,昨日宣礼大典陛下未出席,可不是偷偷躲出宫外去了,真性情让本太子钦佩不已。”

这厮分明是料定了她不愿将事情闹大,秦望舒气极。

正要开口发难,便听另一道声音先她一步:“这是哪听的奴才乱嚼舌根子,怕是要让沐太子失望了,昨日陛下未出席,实在是身体不适所致,哪里是什么偷偷出宫了。”

“将军此言当真?”沐溪竹不信,斜眼看秦望舒。

楚曦和神色一凛:“是微臣亲自命人看顾的,难不成沐太子信不过微臣?”

别说是沐溪竹不信,饶是秦望舒想着自己刚才中气十足的模样,都觉着楚曦和这借口找的委实没诚意。

不过这样也是足够了,沐溪竹到底也是一国太子,楚曦和在盛唐的地位天下皆知,他说是病了,那就只能是病了。

扫了一眼秦望舒的方向,他面无表情的应声:“岂敢,既然将军说是病了,那自然就是因为病了,不知陛下可无恙?”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已无恙。”

话是朝着女皇秦望舒问的,回答的却是将军楚曦和。

沐溪竹听了太多关于这位铁面将军的传闻,两人虽说年岁相差无几,但是浴血沙场锻炼出来的气势,却不是一个深宫内苑的太子能抵挡的。

心中不忿,沐溪竹面上不敢表现出来,讪讪接了一句:“如此甚好。”

知道自己这是讨不得什么好,沐溪竹心里盘算着要走。

没想到楚曦和幽幽开口:“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沐太子虽然身份尊贵,但盛唐是知礼数的大国,您还是入乡随俗为好,侍君位分不高,未得陛下传寝是不能随意出入。”

楚曦和语气轻巧的仿佛好心提点,听在碰了一鼻子灰的沐溪竹耳里,却是最钻心的奚落,堂堂一国太子沦落到如此境地,难不成他还要随秦望舒摆布不成?

“你别欺人太甚。”沐溪竹气势汹汹。

楚曦和面色不变从容应对:“微臣为的不过是两邦交好,言语若有不当之处,烦请沐太子莫要介怀才是。”

秦望舒看向那道伟岸的身姿,面上一阵阵的发愣,越发摸不透楚曦和在想什么,分明是他要自己不要和沐溪竹正面交锋,现在怎么换他自己沉不住气了!

气氛越发诡异,最后沐溪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深深的看了楚曦和一眼,秦望舒轻启朱唇,未出口的道谢僵在喉咙,却见他默不作响的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秦望舒和楚曦和除了早朝几乎没有交集,一如既往的是个摆设。

偏那不识相的还惹她心烦,沐溪竹在楚曦和那里吃了瘪,却在宫里越发肆无忌惮,起先不过是寻个错处将宫人骂的狗血喷头,现在竟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这分明是在打她的脸,秦望舒冷笑,她还真当自己是个没用处的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