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剑气九重九 > 第七十章 当年明月

“臭小子,你走江湖的本领还差一些,我就奇怪了,上次我给你喂的那毒药,三个月之期早就过了,你小子竟然没事,看来本事不小啊。”熊吕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道。少年怎么也想不到这熊吕竟然知道“菜素”之毒,一时错愕,问道:“你…你怎么会背《百草素问》?”熊吕哈哈一笑,说道:“不错不错,《百草素问》这书你都知道,看来那商老鬼还真的挺疼你的啊。我就说你怎么能解这‘积销骨’的毒,原来是得了老鬼的真传,我熊吕还真是看走眼了。”

少年将他的话揣摩了一番,便知他与商神医定有非同一般的关系。他强压住心中的慌张,问道:“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想让我杀了你身后那几个兄弟,是吗?”少年见其他人没有醒来,便知道此事定是那熊吕自己做的主,又想起他在山上给自己喂毒,以此作为要挟的事,不由得问道。熊吕从山上开始就在暗地里培育自己的势力,少年虽然不知其中的底细,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熊吕在布一个很大的局。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老头的话果然没错,江湖上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盘棋,稍不注意,你就会落入别人的棋盘之中,成为他人手中的一子。

“他们几个废物,武功虽然不济,对我还是有些用处的,暂时还不能死。”熊吕哈哈一笑,又是说道:“而且你还没有盘问我的资格,不过我还是会感激你,因为你的死,将会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你将会是我成就大业的第一个基石,你感到开心吗?”少年问道:“为什么是我?”“你运气不好,撞上了。”

自己身上确实有退敌的功夫,可是如今“剑脉之祖”钳制了他的实力,不发功,从熊吕的口气可以读的出,这人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若是发功,则自己身上的“剑脉之祖”就会加速吃掉心脉的过程,同样是在劫难逃,死局已成,少年的心中忽地没了主意。

忽然,熊吕的背后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听着声音,像是来自他的脚下。熊吕低头一看,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地宝”竟然咬破了他的药囊,一溜烟往草里钻了。他大叫一声“不好”,随后追了上去。少年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不过只是一会儿,他便收了心神,惊慌失措地离开了。

半晌的时间过去,熊吕从草丛里钻出,拍了拍身上的污秽,空地上的少年早已不知踪影。他笑了笑,说道:“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啊,这次算你倒霉了。”于是他径直走到姜小白身边蹲了下来,从姜小白的怀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的物件,那物件通体澄澈,看得出不是寻常之物,熊吕顺手把东西往自己的怀里一放。之后他又怕被人怀疑,分别走到其他三人身边,把他们身上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掏出来埋在附近的泥土里,做完这些,他又回到了方才倒下的位置,躺了下来,好像刚刚的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又回到了那片芦苇地,此时的少年已无暇欣赏这河边美色,他只是一股劲地往前疯跑,任凭有的尖锐草叶子划破他的脸他也决计不回头,因为他生怕后面的熊吕追上来,把他大卸八块了。

等少年奔到再也使不上力了,他才无奈地靠在一棵大树下,呼呼地喘着粗气。直到这时,他才有空去看看周围的环境,这时他才发现,那芦苇地已经成了一片绿色,原来他早已跑出那片芦苇地好远了。那片芦苇高而不可见人,他初入时只觉得此处环境深幽,令人感到无比惬意。而这一刻的少年已再无当初之美感,只觉得里面满是杀机,稍不留神,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此时一阵微风划过,那片芦苇荡便随风摆动起来,在寻常人眼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而在此时的少年眼里,却固执地以为里面有人正在快速奔来,不用多久就能从那片绿浪中跳出来取他性命。于是少年强忍着脚上的酸痛站起来,又趔趔趄趄地往前走去。

正是盛夏时分,从远处望,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黄土路上有一股子逼人的热浪。少年一人在路上已记不清走了多久,此刻的他只感到口中干涩,舌头已是懒散地躺着,嗓子有些发疼,他费力地往口中一挤,如此来回忙活了几次,却是发现半点儿唾沫星子都没有见着。双脚已传来的阵阵酸痛,仿佛是在宣告即将停工的消息。

他的肩膀处此时也隐隐作痛起来,那杀人无数的“剑脉之祖”显然也是屈服于这酷暑了,他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你这鬼东西,到现在还在折磨我,这天再热些正好,渴死你这鬼东西。”说完,他又往后面看了一眼,那片芦苇地只剩一个若隐若现的绿点了。黄土路上,也并没有一点儿人影。

他往四周一望,哪里见什么杏啊,一律的黄土灰石,就小路边还有点儿野草。此时的少年已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意地把地上的野草抓起一大把就往嘴里嚼,等嚼出苦涩的汁水了,他又不舍得吐出来,干脆就连那些个草渣子也一并吞了。这大半天终于有点东西下肚了,少年的身体终于缓和了些。

少年懒懒地躺在一小片草地上,他感觉这阵子走的路,比他当店小二一年时跑的都多。此刻他的眼皮愈发沉重,当快要合上的时候。不时,却听远处有异响,接着有一群快马疾奔而来,少年敏感地以为敌人追来了,于是赶忙坐直了身子。却见远处约摸有七八匹体格尤为健壮的黑骏马疾驰而来,其中的一匹白马尤为亮眼,马上有个公子哥,面如冠玉,头上系着一条葱绿色方巾,着一件锦袍子,令人感叹这身派头。

不多时,群马已奔到眼前。为首的一匹黑色骏马猛然勒住绳子,顿时那宝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声。接着,那马上的人一指少年,喝道:“喂,兀那小子,你是何人,竟敢拦易帮的快马?”“诶,丁全,算了。瞧这少年口唇干裂,许是赶路已久,滴水未进的可怜人,给他一壶水喝吧,再给他些干粮,以我们的脚力,小半日便可入城。”白马上的人说道。张之芥抬头一望他,却想起来这人不正是上次在英雄大会上,汪帮主身边的少年吗?不过听马亚武说,这家伙是女扮男装的。

丁全应了一声,随后丢下一包干粮和一壶水,说道:“算你小子运气好。”少年接过来,捧起水壶就是一大口喝了下去,白马上的人摇摇头,正准备扬鞭东去,却听张之芥说道:“谢谢你,汪姑娘。”听到少年这样一说,马上的人顿时眉头一皱,随即一条长鞭挥出,打在了水壶的身上,将水壶打出去老远。然后她恶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扬起长鞭一挥,策马走了,她的随从也立马扬鞭跟了上去,道上顿时尘烟滚滚。

一伙人就这么走了,少年急忙小跑过去,将水壶拾起以后放正过来,免得壶里的半壶水流光了,他又是宝贝地喝了一小口,然后望着远去的马队,不知说些什么。

又是一阵赶路,到了黄昏时分,他才终于寻到个破屋子,那上面的顶棚已无东西,实在不能称作屋子。不过对于风餐露宿的少年来说,已是不敢想的奢望了。

用过干粮之后,少年惬意地躺在一块木板上,夏夜烦闷,索性这顶棚无物,有好风灌入。少年抬头望天,天空依旧亮堂,月在中天,有几朵彩云也似少年一般慵懒地躺着,任风推去。听老人们说,天上的白云都要飘往北面,去那极北的地方,不问归期。天上的星子无章法地被随意安置着,不过却都没有抱怨,尽着自己的所能照耀人间。

夜色迷人眼,家的方向少年已记不得了,他只好将神思交给了彩云,任其北去。

南觉以北,有一座城叫做大名。去年的腊月时分,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店小二跟一个女贼逃出城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知道。那座城里有个爱说书的老头,不知鼻子还红不红,关于陆太公的英雄事,也不知讲到了第几回,也不知那“长须三鬼”是个什么来路。

城外的小路上有一座茅草屋,屋里住着的糟老头已不可能再偷窥赵家媳妇了,他的那顶破破的毡帽不知在是不在。

茅草屋往前还有一座破庙,这里本来有两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长住的,他们已在腊月时分离开,也不知是发了大财,还是丢了性命,如今也不知又住进了哪个小人物。破庙前的一处空地里,去年埋下了一个体格瘦小的中年男子,他的身边静静地躺着几本儒经,无关人间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