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被浸在彩色明亮的灯光里，像是藏在绮丽长河里的神秘城。
风吹过，悬在长街两侧屋宇边的纱幔轻缓浮动，像是温柔的波浪。波浪中竟有人影，纤细柔软，随着波浪，晃动着身体。
“哇……”叶酒儿没见识地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顾大哥，你看！竟然有美人在空中跳舞诶！”又把脑袋仰起来一点，看见好多人搬了椅子到房顶上坐着看热闹，又叫起来，“屋顶上还有人看热闹！”
顾全面无表情地背着两把比普通人还要长的长刀，梳着一头的小辫子，穿着蓬松俏皮的灯笼裤搭配白色羊毛坎肩，无论在气势，身材，还是造型任何一方面都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引得不少路人把他当做一个独立的观光景点。
“大兄弟！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这是第六个过来问他这个问题的人了！顾全呲着一嘴大白牙，猛地瞪了那人一样：“滚！老子他娘不是卖糖葫芦的！”把那人吓跑以后，又冲还在看热闹的型尚吼，“赶紧挑一个赶紧走人！吃吃吃！糖裹的酸疙瘩球子有什么好吃的！一天吃八串９他娘吃不够……”对上糖葫芦小贩委屈的表情，眼睛一横，“咋？你有意见？”
小贩把脑袋摇出了虚影，在扎得满满登登的杆串上寻出最红最大的一串递过去：“客官您的酸疙瘩球子，请拿好。”
“给他！”顾全没好气地指了指型尚，掏了银子扔到小贩怀里。
叶酒儿看热闹看得投入，心不在焉地接了糖葫芦，咽了一颗糖葫芦才发觉顾全已经大步往前走了，冲小贩不好意思地笑笑，举着糖葫芦跑着去追顾全了。圆球落在糖葫芦签子顶端，被颠得一晃一晃，还努力地弯着腰，不对，球是没有腰的，应该是弯着球的中心线伸着鸟喙去咬饱满鲜红的糖葫芦。
“怎么可能有人走这么慢？”顾全因为型尚速度太慢，开始怀疑他的人体构造了，“你的屁股蛋是不是连着脚脖子？”
“那您走得这样快。”叶酒儿紧着倒腾小细腿跟着顾全，反正顾全不知道她是姑娘，她也就百无禁忌了，吊儿郎当地还回去，“是不是因为屁股蛋挂脖子上了？”
顾全猛地止步，挥拳要揍人，型尚躲得很快，周围人又多，顾全懒得在这个时候跟他一般计较，下意识想撩衣摆，却什么也没撩到，这才想起为了跟天天变那群人换背上这两把宝贝，他被那群人随意打扮，身上就套了一件羊毛坎肩……
顾全攥了攥拳头，回头确认型尚跟着自己呢，抬腿上了长在一家三层小楼边上的木楼梯。
叶酒儿屁颠颠地跟着，刚才她看有人在屋顶看热闹就注意到了，帝京街边有不少建筑外面都设有这种不起眼的木楼梯，平时没人用，也就很难注意到，今天楼梯上人来人往，说笑声不断，叶酒儿才注意到。
上了屋顶，叶酒儿又开了一次眼，她本来还纳闷帝京的屋顶都是斜坡对在一起，只有一条巴掌宽的屋脊，那些看热闹的人是怎么坐住的。原来那些人并不是直接坐在屋顶上，而是用一种带铁爪的木板挂在屋脊两侧，把椅子放在木板上坐在上面。
“傻站着干嘛？”
顾全把看呆了的型尚拎起来，丢在一把椅子上，自己却没在椅子上坐下，而是直接坐在木板边缘，把腿放在空中，在风里惬意地眯起眼。
寒风很硬，叶酒儿不明白只穿着一个毛坎肩的顾全怎么一点也不冷，她的眼睛都被寒风刮出了眼泪。
隔着浅浅的水光，她放眼看去，帝京金光璀璨，街道如从桶里倒出的金水，从中心放射流出。
壮丽，繁华，这些形容不及眼前真实的一半。
叶酒儿微微皱起眉，看着西南边一块突兀的灰暗，忍不住开口问：“顾大哥，那条街上为什么没有灯火？”